第一百四十三章:不明飛行人
一個人在飛。
是個女人。
我看到她的時候,她離地面大概像三層樓那麼高。
她的臉朝下,頭髮垂下來,有一部分蒙住了臉,看不清她長什麼樣。只能看見她穿著一件花棉襖,兩條胳膊緊緊夾在身體兩側,整個身體直挺挺的,就像一根棍子,正朝我們戳過來……
我兩次在望遠鏡裡看到的那個不明飛行物,真的是個人!
正是這個恐怖的女人!
她一直在高高的天上飛來飛去!
營地裡所有人類和類人都看見了她,全部傻住了,本能地後退。
只有季風沒有動。
她無聲地飛過來,越來越近,速度突然快了,撞向了那個老C。老C根本躲不及,直接就被撞飛了,畫個弧線,「撲通」一聲砸在路虎攬勝上,又掉下來,摔在沙子上,腦袋「咕嚕咕嚕」在噴血。
不明飛行人繞了一圈,再次飛回來,懸在半空中,不動了。
她好像隔著凌亂的頭髮,在注視著我們。
她始終保持著棍子的樣子,就像一個人立正,然後姿勢不變,飛到半空橫過來,由「1」變成「一」。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她會襲擊誰,大家就像等待處決的囚犯,眼巴巴地看著劊子手。
過了會兒,她突然再次俯衝下來,大家紛紛逃散,米穗子跑的慢,被她一把抓住了,拎起1米高,飛向湖面。米穗子蹬了兩下腿,喊出一聲:「白沙!」就掉進了湖中,砸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白沙沒命地跑過去,那個不明飛行人懸在半空中,好像在盯著他。
白沙停住腳步,看著半空中的怪物,不敢再走了。
我把季風和漿汁兒推進了帳篷,我站在帳篷門口,掏出了那個電擊器。
那個持弩的類人似乎傻了,竟然把弩放下來,只是傻傻地看。
那個怪物繼續審視著我們。風吹過來,她垂下的頭髮被吹起來幾綹,隱約露出蒼白的臉。
這個局面相持了大概半分鐘。
令狐山突然奪過那個類人手中的弩,朝她射過去。
箭從她的腦袋旁飛過,她愣了一下,突然轉身,「刷」一下就飛走了。那根箭在天空中畫了條弧線,垂落下來……
那個飛行人飛過湖邊一個高高的沙坡,不見了。
類人們跑向了老C。
我們把目光投向了那個湖。
湖面十分平靜,不見米穗子露頭。時間太久了,她不可能生還了。白沙在湖邊坐下來,不知道他什麼表情。
看來老C掛了,過了好久,令狐山才朝我們慢慢走過來,我、季風、漿汁兒、安春紅都盯住了他。
令狐山低低地說:「她是你們的人?」
我說:「你見過有人會飛嗎?」
漿汁兒說:「她把米穗子也扔進湖裡了!」
令狐山望著那個不明飛行人消失的方向,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這兒生活,從沒見過這種怪物……」
那個持弩的類人再次把弩舉起來,對準了我們。
令狐山走過去,把他的弩按下去,然後走到我的跟前,說:「今天算你們運氣好。」
我說:「不,是我們的運氣糟。你們的運氣也糟。」
令狐山朝湖邊指了指,說:「我們把那個瘋子帶走,從此我們誰也不欠誰的。」
我說:「令狐山,你殺了他的話,我們團隊就只有我一個男的了!你把他留給我吧,他怎麼都能幫幫我。」
令狐山想了想說:「好吧,我記著這筆賬。」然後,他走到季風跟前,把刮鬍刀從她手上拿下來,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裡,說:「不要再幹傻事兒了。」
季風沒理他。
我說:「令狐山,我們結盟吧,雙方都會強大些。」
令狐山說:「結盟?你們連個遠程武器都沒有,只是我們的麻煩。」
我說:「我感覺,剛才那個東西不是弩就可以對付得了的。」
令狐山說:「我們把那個瘋子留給了你,已經算是幫你們了。」
說完,他轉身走了。
我喊了他一聲:「令狐山!」
他停下來。
我說:「我希望你告訴我,你是頭領。」
令狐山沒有回答我,只是說:「我們走了。你們知道去哪兒能找到我們。」
我想了想,說:「好的。」
令狐山回到老C身旁,把屍體背起來,和其餘類人一起離開了。
直到類人們走遠之後,我才走到白沙旁邊,在他旁邊坐下來。
白沙依然看著湖,不說話。
我說:「我看見過,湖底是兩扇對開的大門,有兩個魚形的門環,它其實是一條通道,穿過它,可能就到了地球的另一端……」
白沙的聲音有些嘶啞:「她死了。」
我說:「節哀吧。今天早上她說過,你是她的英雄。」
白沙看了看我,問:「剛才那是什麼東西?」
我搖了搖頭。
他說:「鬼?」
我又搖了搖頭。
他說:「變異物種?」
我說:「不管她是鬼還是變異物種,有什麼區別嗎?」
他就不說話了。
我說:「你殺了兩個類人,也算是報了仇了。不要再有什麼舉動了,現在,我們要和他們合作。」
白沙說:「放心吧,我只剩下毛巾了。」
我說:「你也不要想著下湖。」
白沙說:「為什麼?」
我說:「你不知道,這個湖下有個神秘的裝置,它會複製。」
白沙說:「人也能複製?」
我說:「沒錯兒。」
白沙說:「我不信。」
我說:「我就被複製過。還不信嗎?」
白沙打量了我一下:「你現在是本人還是複製品?」
我說:「不重要,總之我只有一個,這就對了。」
白沙說:「複製一個人需要……多長時間?」
我說:「就像你複印一張文稿。」
白沙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游泳。我只想等她浮上來。」
季風、漿汁兒、安春紅都在帳篷裡,正在說著剛才那個飛行人。
安春紅的臉色蒼白,她似乎被嚇傻了。
如果她說的屬實,那麼,她只是一個參與羅布泊救援的志願者,卻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另一個空間,見到了倖存的被困人員,再也回不去了。
今天早上,她又見到了噩夢般的一幕,而且親眼看見死了兩個人……
我在睡袋上坐下來,看了看季風,說:「你的愛情很脆弱嘛。」
漿汁兒說:「大叔,你說什麼呢!她為了救我們的人,差點割了自己的脖子,你還冷嘲熱諷?」
我說:「我只是想提醒她,生死關頭,不要相信什麼愛情!」
季風說:「其實,我不會真自殺的。當時我們太被動了,打,打不過,跑,跑不了,總不能看著他們殺人,只能耍次無賴。另外我也想測試一下,看看令狐山到底是不是頭領。他不是。」
我說:「我跟你看法不一樣,我覺得他就是。」
安春紅說:「白沙呢?」
我說:「在湖邊坐著。讓他獨自待一會兒吧。」
安春紅說:「過去,我聽過不明飛行物,今天竟然看到了不明飛行人……你們說,她還會來嗎?」
我說:「我們很難預測一隻鳥會不會落在屋簷上。」
安春紅說:「她會不會是從天外來的?」
我說:「最大的問題是,我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幫類人還是在幫我們。她殺了老C,又害了米穗子……」
季風說:「我感覺她是第三方,她跟我們和類人都是敵對的。」
我說:「那她為什麼不消滅我們,掉頭飛走了?」
季風就不說話了。
我說:「對了,你們有沒有人把她拍下來?」
漿汁兒說:「當時腿都嚇軟了,誰還顧得上錄像啊!」
我對安春紅說:「你知道救援人員為什麼找不到我們了吧?我們在羅布泊上掉進了另一個空間,這裡更像個魔幻世界。之前,我們遇到了類人,他們神出鬼沒,殺了我們很多隊友。之後,我們又發現了一些不穿衣服的嬰孩,他們就在那個湖裡游來游去。今天,我們又看到了飛在天上的人……」
安春紅喃喃地說:「我這趟羅布泊也算沒白來。」
漿汁兒的大腦好像有延遲,她突然說:「安姐說的有道理,那個飛行人很可能來自天外。周老大,我們在天上看到過兩個月亮,對吧?也在房車電視上看到過稀奇古怪的畫面,對吧?那時候我們就懷疑過羅布泊上有天外人!」
我說:「你繼續。」
漿汁兒說:「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沒有翅膀,也不扇胳膊,就那麼飄著。一個人怎麼可能飄起來,除非沒有地球引力!」
我說:「就算她是天外人,到了地球,也會受到地球引力的影響吧?」
漿汁兒說:「要麼就是她的身上裝著飛行器,只是我們看不見。」
季風說:「我感覺,我們用物理解釋這個飛行人是個方向錯誤。」
我說:「我嚴重同意。」
季風說:「想想她的樣子,穿著一件花棉襖,臉上蒙著黑頭髮,怎麼看都是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具屍體。」
漿汁兒恍然大悟地張大嘴巴,輕輕「噢」了一聲:「我早就說過,最近我總感覺有個不祥之物,離我們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說:「不管她是什麼吧,只要她出現了,我們就很難走出去了。」
安春紅說:「為什麼?」
我說:「從古至今,肯定有很多人見過異物,但是,我們依然覺得這個世界很正常,因為那些見過異物的人,根本沒機會說出秘密。」
安春紅說:「我們會被滅口?」
我說:「很多人在羅布泊上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或者死了,我懷疑他們也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季風說:「周老大,你是我們的主心骨,你不要散佈消極情緒好吧?」
我說:「就算我們出去了,如果公開說羅布泊上有不明飛行人,也會被人當成瘋子。我做媒體的時候就遇見過一個人,40多歲,鬍子拉碴的,他說他見過7次飛碟,我就把他當成了瘋子,轟走了。」
漿汁兒忽然一驚一乍地摀住了嘴巴。
我看了看她,問:「你怎麼了?」
她驚惶地說:「我有個猜測……」
我說:「你說啊!」
她看了看季風,又看了看安春紅,對我說:「我們出去談吧?」
我說:「為什麼?」
她說:「我不想嚇著她們!」
季風說:「沒事兒,你就在這兒說吧。」
漿汁兒這才說:「你們好好回憶一下剛才那個飛行人,她的花棉襖,她的體態,她的頭髮……她就是死去的布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