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不是「捎話兒」,而是它的諧音……
突然,我感到一陣昏眩,我靠在椅背上,大腦很快陷入了一片混沌中,不過,我不噁心,不難受,反而十分愉悅。
這種愉悅讓我想到死亡,很恐懼。
我發現我依然有意識,能思考,只是眼前一片漆黑,能聽見聲音,身體卻動不了,就像進入了夢魘的感覺。
那個於旬旬說話了:「謝謝你送我們回來。」這次他沒有叫我叔叔。
我支支吾吾地問:「你們……你們要走了?」
對方說:「是啊。」
我說:「你們來湖邊幹什麼?」
對方說:「我們想關閉湖裡那兩扇門。」
我說:「那是你們設置的?」
對方說:「嗯,我們的門。」
我說:「為什麼……關閉它?」
對方說:「我們和你們一樣,也回不去了,我們懷疑一切都是那些嬰孩在作怪。」
我一驚:「嬰孩?」
對方說:「地球是一顆腦袋,羅布泊就是腦袋上的一塊禿瘡,而那些嬰孩是禿瘡上的病毒。現在,他們正在地球的大腦裡竄來竄去。」
那些嬰孩是病毒!
我說:「他們總共有多少……」
對方說:「142857個。」
又是這組神秘數字!
據說,它是在埃及金字塔裡發現的,被稱為宇宙密碼,藏著太多太多的秘密——比如,用這組數字乘以1至6任何一個數,依然逃不出這組數字,只是位置調換了而已。142857×1=142857,142857×2=285714,142857×3=428571,142857×4=571428,142857×5=714285,142857×6=857142。如果用這組數字乘以7,得出的數字會讓人大吃一驚——999999!而這只是皮毛,我在網上看過,有人在這組數字身上挖掘過更多的秘密。所有這些,僅僅是它所有秘密的億分之一……
對方又說:「我們想關閉那兩扇門,把他們封鎖在地心通道裡,不讓他們再出來,可是我們失敗了。」
我說:「我們經歷了迷魂地,喪膽坡,不存在的吳城,還有一個白髮女人,她駕馭屍體滿天飛,還有那個吃人的湖……都是那些病毒製造的?」
對方說:「你們人類的體內有了病毒,可能發燒,可能胡說八道,可能手舞足蹈。地球有了病毒,才孳生了這些現象。實際上,它還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病症,只是你們沒有遇到而已。希望你們永遠也別遇到。」
我說:「那些類人呢?」
對方說:「他們是真實存在的。他們是你們的兄弟。」
我說:「為什麼說是我們的兄弟?」
對方沒有回答。
我說:「那些病毒是怎麼來的呢?」
對方說:「你們人類造成的。」
我說:「我們?我們怎麼造成的?」
對方說:「你們觸犯了某種力量,於是產生了那些病毒。」
我說:「你們消滅不了他們?」
對方說:「我們和你們一樣,都是自然生命,只是我們各在宇宙一方。」
我說:「就是說沒有任何辦法了?」
對方說:「有,你們可以試試。」
我說:「什麼辦法?」
對方說:「那個湖原本不存在,它只是一幅畫,有了它之後,地球才貫通了,才有了那些病毒。如果你們在湖邊燒掉那幅畫,一切都結束了。」
我忽然想起來,那個黑匣子曾經對我說過一個詞,原來不是「捎話兒」,而是「燒畫兒」!
我說:「你們做不到嗎?」
對方說:「我們做不到,我們和你們一樣,都被拽進了另一種時間。」
停了停,我突然問:「你們是不是那些病毒製造的一種病症呢?」
對方沒有回答我。
對方再沒有回答我。
我想問問他們還在不在,可是卻發現我已經不能說話了。
我就那麼靠在椅背上,享受著無邊無際的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的內視世界終於一點點變亮了,我試著睜開雙眼,發現那個自動復原的飛行物已經不存在了,那三個「高中生」也不見了。
沙漠空空。
藍天空空。
我發了半天呆,正準備駕車離開,突然車載屏幕上出現了畫面!我一下就盯住了它——
畫面是這輛車的駕駛室。
我靠著椅背坐著,神態十分放鬆,就像在小憩。
後座上空著,根本不見那三個「高中生」。
我說話了:「……你們要走了?」
接著,我自己回答道:「是啊。」
我問:「你們來湖邊幹什麼?」
我說:「我們想關閉湖裡那兩扇門。」
我又問:「那是你們設置的?」
我又說:「嗯,我們的門。」
從始至終,都是我一個人在自問自答!
我開著車返回營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6點多鐘。我感到萬分疲憊。
漿汁兒、章回、孟小帥、白欣欣都在營地背後的高坡上等著我。
我把車開到他們跟前,跳下來,竟然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章回一個箭步衝上來,把我扶住了。
孟小帥問:「怎麼樣?」
章回大聲說:「別問了,扶他進帳篷!」
孟小帥一下就住口了。
我真的沒有任何心力說話了。
回到帳篷之後,漿汁兒給我拿來了水,我喝了,然後靜靜地躺在睡袋上,休息了一會兒,又坐了起來。
孟小帥急不可耐地問:「他們真是天外人?」
我點點頭。
孟小帥說:「都是他們搗鼓的?」
我說:「跟他們沒關係。」
孟小帥說:「那跟誰有關係?」
我說:「那些湖裡的小孩。」
孟小帥說:「他們!」
我說:「他們類似地球的某種病毒,我不知道誰製造了他們,但是我們經歷的一切,都是那些病毒在作亂。」
幾個人都傻了。
過了會兒,章回才說:「是不是說,只要殺了那些嬰孩,我們就可以解脫了?」
我說:「應該是這樣。」
章回又拎起了射釘槍:「那我們還猶豫什麼!」
我說:「他們總共有142857個,在地心通道裡鑽來鑽去,你殺得完嗎?」
章回說:「那怎麼辦?」
我說:「在湖邊燒掉那張畫。」
章回愣了愣,說:「可是,那張畫在哪兒啊!」
我說:「不知道。我們必須守住這個湖,等那些救援人員回來,只有他們才知道那張畫在哪兒。」
孟小帥都快哭了:「那些救援人員還能回來嗎?」
我說:「等到過了暑期,他們一定會回來。」
章回說:「還要等多少天?」
我說:「我們比外面的時間慢三倍,只要我們再堅持幾天就應該差不多了。」
章回看了看漿汁兒,問:「我們的餅乾還剩下多少了?」
漿汁兒說:「沒多少了……」
我說:「接下來每個人每頓飯只發三塊。」
章回說:「我去撈魚,撈上魚那我們就有吃的了,撈上小孩的話,我就一個個整死他們,就當治病了。」
我睡了大概一個多鐘頭,起來之後,體力恢復了一些。
我觀察了一下,其實大家都已經很虛弱了。
章回也一樣。
不過他裝作很有體力的樣子,在湖邊撈著魚。我發現,他朝湖裡投網的時候,趔趄了一下,差點栽進水裡去。
我朝他走過去了。
網是漿汁兒、孟小帥和吳珉一起織的,很簡陋。不過,它確實曾經撈上過一條魚。
我問章回:「有收穫嗎?」
章回說:「下一網。」
我在他旁邊坐下來,看。
章回把網收上來,只有幾根水草。
我說:「孟小帥喜歡你。」
章回說:「有嗎?」
我說:「你不要裝糊塗了,你拒絕了她。」
章回把網投到了湖裡,說:「她拒絕了我。」
我說:「嗯?」
章回說:「她拒絕了我拒絕的權利。現在,我已經是她的男朋友了。」
我笑了,說:「我就知道孟小帥能把你拿下,分分鐘!」
章回說:「估計我們的婚禮要到另一個世界辦了,那叫什麼婚?」
我說:「冥婚。」
章回說:「對,冥婚。」
我岔開了話題:「昨天晚上白欣欣站崗的時候,他想要射釘槍。」
章回說:「我們要是把射釘槍給他了,估計就見不到今天早晨的太陽了。」
我說:「相處時間長了,大家越來越熟悉,總覺得他不會那麼心狠……」
章回說:「周老大,到了生死關頭,每個人都不可靠。」
我說:「也包括你嗎?」
章回想了想,肯定地說:「是。」
我說:「也包括我?」
章回猶豫了一下,終於說:「包括你。」
我說:「你不該把人性看得這麼灰暗。」
章回說:「我們被困之後,很多人都暴露出了惡的一面……包括季風。」
我說:「季風怎麼了?」
章回說:「大家都清楚,你和季風有著很深的感情。可是到了生死邊緣,她為什麼丟下你去投靠類人了?我們經常罵,哪個哪個女孩因為男朋友沒錢,然後就甩了他,去嫁給了一個有錢的老頭子……性質不是一樣嗎?」
我說:「不一樣,季風是為了大家。」
章回並不跟我爭辯,他說:「今天我到沙漠上去了。」
我說:「去幹什麼?」
章回說:「查腳印。」
我說:「查誰的腳印?」
章回說:「米豆的。」
我四下看了看,說:「對啊,怎麼一直沒見到她?」
章回說:「我把她關到車裡了。」
我說:「你關她幹什麼?」
章回說:「我順著她回來的那行腳印朝遠處走,剛剛走出了一公里左右,她的腳印就不見了。」
我不說話了。
章回說:「要麼她是被人從天上放下來的,要麼她就是從沙子下爬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