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四人同行
我愣了愣,問他:「你帶來了?」
令狐山說:「這麼遠的路,你覺得我會跑回去再拿一趟嗎?」
我說:「你拿出來。」
令狐山說:「不在我身上。」
我說:「它在哪兒?」
令狐山說:「我埋在了附近的沙漠上。我要你們先放人。」
我說:「不可能。」
令狐山說:「如果我交給你們,你們肯定會殺了我們。你們先放人。」
我說:「你交出那張畫,我們才會放人。」
令狐山說:「那我這一夜的路就算白走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
章回說:「你信不信我一槍釘死你?」
令狐山停下腳步,回過頭,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笑了:「釘死我,你們就永遠都找不著那張畫了……」
我說:「你等等。」
令狐山看著我,等我說下去。
我說:「我們放了人,你帶走,然後呢?我們去哪兒找到那張畫?」
令狐山說:「我會帶你們去找。你們只能派兩個人,而且不能帶武器。」
我說:「我怎麼知道你身上沒帶著武器?」
令狐山張開雙臂,說:「你們可以搜。」
我走過去,摸遍了他的全身,果然沒有任何金屬物品。
這時候,白欣欣和孟小帥都走出了帳篷。
我後退了幾步,說:「你原地別動,我們要商量一下。」
令狐山說:「隨你們。」
我和漿汁兒走到了孟小帥和白欣欣旁邊,章回也退了回來。
我低聲說:「你們怎麼看?」
章回說:「有詐。」
我說:「為什麼?」
章回說:「對於他來說,米豆沒那麼重要。」
孟小帥說:「嗯,他既然派人去那麼遠的若羌偷畫,不可能這麼輕易送給我們。」
白欣欣說:「說不定他喜歡米豆呢。」
漿汁兒說:「那季風呢?」
孟小帥說:「對了,季風去哪兒了?」
我說:「不知道。」
孟小帥說:「她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啊?」
沒人說話。
過了半天我才說:「米豆不開口,我們留著她也沒用,每頓飯還要給她4塊餅乾,也許我們應該碰碰運氣。」
章回說:「她怎麼會沒用?她知道出去的路!」
我說:「你覺得她會告訴我們嗎?」
章回看了看漿汁兒,然後壓低聲音說:「一個人的身體承受力是有極限的……」
我說:「章回,說真的,我的良心受不了。就算我自己死掉,也不忍心看著一個女人活著下地獄。」
章回說:「反正,如果這次上當了,我們就雞飛蛋打了。」
我說:「我再跟令狐山談談。」
接著,我帶著章回走到了令狐山跟前。
我說:「令狐山,你為什麼要把那張畫交給我們?」
令狐山說:「我說了,換回米豆。」
我說:「她沒那麼重要。」
令狐山說:「她很重要。」
我說:「為什麼?」
令狐山說:「我們有規矩。」
我說:「什麼規矩?」
令狐山說:「我是類人的頭領,我必須誓死保護每一個由人類轉化過來的類人,不然我就沒有資格繼續做頭領了。」
這句話讓我相信他了。
我看了看章回,章回盯著令狐山,似乎在努力琢磨這句話的真假。
我說:「你既然派人去偷那張畫,那麼你一定知道它的秘密了?」
令狐山說:「我知道。」
我說:「你知道什麼?」
令狐山反問我:「你們知道什麼?」
我說:「它算是你交換人質的條件,你應該告訴我們它的價值,而不是我們來告訴你,對吧?」
令狐山說:「好吧——只要燒了它,這個湖就不存在了。這個湖不存在了,迷魂地也就不存在了。」
我說:「你從哪兒知道的?」
令狐山說:「我們祖上傳下來的說法,我從來沒有當過真,直到那天我偶爾聽季風說起來,營救你們的那些人在沙漠上撿到了一張畫,我才確定這個傳聞是真的。」
我說:「季風呢?」
令狐山很坦蕩:「我把她軟禁了。」
我說:「為什麼要軟禁她?」
令狐山說:「我對她講了這張畫的秘密,她從我身邊偷走了它,想回來送給你們,被我抓到了。」
我說:「你會怎麼處置她?」
令狐山說:「周老大,你放心吧,我們只是家庭內部的矛盾。」
我說:「家庭暴力是違法的。」
令狐山說:「如果沒有家庭暴力,就會出現家庭暴亂。我們談正事吧。」
我說:「迷魂地不存在了,你們不會感到威脅嗎?」
令狐山說:「我想通了,其實不需要邪惡力量幫忙,羅布泊本身就是一片巨大的迷魂地,只要走進來,很難走出去。」
我說:「你不怕我們走出去之後,把你們捅出來?」
令狐山說:「那確實不是我所希望的。不過我想告訴你們一句實話——就算迷魂地不存在了,你們也不可能走出去。你們剩下的汽油,都不夠你們走出羅布泊湖心的。」
我冷不丁地說:「你知道還有出去的通道。」
令狐山說:「有一條。」
我說:「如果我們抓住你,逼著你給我們帶路呢?」
令狐山說:「既然你們到現在還需要我帶路,就說明米豆並沒有告訴你們。她不說,你們覺得我會說嗎?」
章回說:「我們對女人不忍下手,對你就不一樣了。」
令狐山說:「你們會讓我下十八層地獄嗎?很遺憾,你們都沒有那些折磨人的設備!但是,只要我們說了,我們必定要遭受十八層地獄的折磨!」
我說:「為什麼?」
令狐山說:「類人有類人的法則。」
我說:「既然我們得到那張畫也不可能走出去,那我們為什麼要跟你交換?」
令狐山說:「這就要你們權衡了。你們銷毀了迷魂地,然後去找出路,也有可能遇到救援,不過那種機會不超過萬分之一。就這樣。」
我想了想,說:「同意。」
章回看了看我。
令狐山看了看章回,又看了看我。
我說:「同意!」
令狐山說:「好哇,把米豆給我帶過來。」
我朝章回使了個眼色,章回瞇著眼睛看著我,似乎在問:「你確定?」
我說:「去。」
章回就去了。
過了一會兒,他把米豆帶了過來。
我發現,米豆臉色蒼白,額頭上纏著紗布,洇出紅紅的血跡。
令狐山說:「米豆,你沒事吧?」
米豆說:「我沒事兒。謝謝你能來。」
令狐山說:「你的頭怎麼了?」
米豆說:「我自己撞的。」
令狐山說:「為什麼?」
米豆說:「我不想活了。」
我說:「章回給你包紮的?」
米豆說:「嗯。」
令狐山說:「走吧,我們回家。」
然後,他看了看我:「我們走吧。」
我對章回說:「你把射釘槍放下,跟我去。」
章回走到了漿汁兒、孟小帥、白欣欣跟前,白欣欣伸出手想接過射釘槍,章回沒給他,而是交到了孟小帥的手上。
令狐山和米豆走在前面,我和章回走在後面。
我說:「多遠?」
令狐山說:「不遠。」
接著,四個人都不說話了,默默朝前走。
十幾分鐘之後,我回頭看了看,漿汁兒、孟小帥和白欣欣在營地望著我們,他們、帳篷和車都變得很小很小了。
章回停下了腳步,警惕地朝四周的沙地看了看。
令狐山和米豆也停下來,令狐山說:「走啊。」
章回說:「你是不是把手下藏在沙子下面了?」
令狐山說:「我是個講規矩的人。用人類的話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章回並不信任他,他冷笑了一下,說:「這個鬼地方本來就不成方圓。」
令狐山說:「你們放心吧,只有我一個人,那幾個兄弟都在看管季風。如果你們不相信的話,那我們就走了。」
我說:「你明確告訴我們,還有多遠?」
令狐山說:「半公里。」
我對章回說:「走。」
果然,走出了半公里,令狐山在一個沙丘前停下來。並沒有其他類人出現。
他在沙丘下挖了挖,真的拿出了那張羊皮紙的畫,走過來遞給了我。
我第一次見到這張畫,周邊很不規則,畫已經褪色,很像出自幼兒園小朋友之手,他畫了一個圓溜溜的湖,在湖邊畫了很多綠草,還畫了一隻鳥,麻褐色,畫得跟鴨子一樣醜……
令狐山說:「你們清楚該怎麼做。我們走了,祝你們好運氣。」
我說:「等等!」
令狐山說:「還有什麼事?」
我說:「我想告訴你,孟小帥和吳珉曾經回到過100年前,他們在一個山洞裡看到了你的前世。」
令狐山愣了一下:「哪裡的山洞?」
我說:「陝西井鎮,郊外的野山上。」
令狐山突然笑起來。
我說:「你笑什麼?」
令狐山淡淡地說:「那不是我的前世,那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