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自己一起旅行。

    聽起來多文藝的一句話，如果放在任何一本文藝青年的日記或者是文藝小說裡，絕對是令人神往的一句話。

    然而放在了我的身上，特別是此時此刻，那感覺別提有多奇怪了，先不說身邊站著的兩個少年到底是人是鬼。

    就算是被混沌山模擬出來的人，那也不可能正常交流啊，要知道造人這手段，即便是三清都需要耗費不少精力，更何況這造人造的沒水準不說，而且特別的無聊。

    難道傳說中的三清就為了要和我這個修士開個玩笑，所以故意造了兩個樣子和慕容飛鳥，羅焱一模一樣的人出來？

    但是說話的方式，人的氣質，性格，血脈都是沒辦法模擬的。可是，我卻偏偏在身邊少年羅焱的身上感覺到了少典血脈的力量，非常清晰，甚至還和我身體內的少典之力互相吸引拉扯。

    「大叔，你也叫羅焱啊，這麼巧！咱們真是有緣分啊。」

    少年羅焱對我笑呵呵地說道，他背著慕容飛鳥走路走的很慢。

    「羅焱哥哥，你放我下來吧，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被大叔瞧見了要笑話我的。」

    慕容飛鳥臉上微微泛紅，不好意思地說道。

    「沒事，我願意背你，背一輩子都願意。」

    少年羅焱大大咧咧地說道。

    他這句話說出口，我立刻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千年前的我，沒有這麼豪放，更沒有這麼直接。千年前的羅焱直到慕容飛鳥死後很多年都從未對人說過，自己心裡一直喜歡自己這個小師妹，天底下所有人都仰慕慕容飛鳥，而羅焱卻從未說過自己的心事。

    千年前的他雖然戰鬥的時候豪放霸道，可是對於自己這個美麗的師妹，羅焱一直都是淡淡的愛慕，即便知道慕容飛鳥心裡裝著的是斷情人，千年前的羅焱也一樣守護著他。

    誰說強者不能是屌絲，誰說勇者不懂愛呢？

    可是我身邊的羅焱，他的口氣，他說話的方式，他那直接的態度，都和千年前的羅焱不同。果然，即便外貌再造的如何相似，但是一個人的性格卻永遠沒辦法改變。

    我笑著陪著他們一路往上走，也許是因為這是元始天尊一個小小的手段，所以我腳下的路特別漫長，好似我們三人永遠都到不了混沌山之巔。

    這一條路很長很長，永遠都到不了盡頭。

    「大叔，這路咋這麼長呢！怎麼走不到盡頭啊！」

    羅焱累了，他開始腳步打顫，快要走不動路了，背著一個人，還要爬這麼陡峭且看不見盡頭的混沌山，他的表情裡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這就更不對了，千年前的羅焱，即便是再苦，再危險，再艱難，他都不會後退，都不會走回頭路，更不可能在這混沌山上就打起了退堂鼓。

    正因為他的堅定，所以他才會被元始天尊選中，成為了這位三清之尊的親傳弟子，修道之人的堅韌，堅持，倔強在他身上非常明顯！

    「羅焱哥哥，那我們回去好不好，奶奶的病也許已經被鎮上的郎中治好了呢，我們回去好不好？」

    慕容飛鳥抱著羅焱的脖子，輕聲問道。

    我什麼都沒說，看著面前這個模樣和千年前的我一模一樣的少年，他低著頭，眉頭緊鎖，似乎有些掙扎，我什麼都沒說，依然如同看戲一般。

    「那，我們回去吧，這裡沒有盡頭的，我們來的時候，那個修士和我們說過，只要回頭一直走，走出100步就會回到自己的村落裡。飛鳥妹妹，我們回去吧。」

    我靠！這個羅焱還真打起了退堂鼓，和千年前的我根本沒法比，此時此刻我心裡還驕傲了一把，千年的老子可是硬挺過來，背著慕容飛鳥一直走，直到得到了元始天尊的認可為止。

    眼前的羅焱衝我笑了笑，背著慕容飛鳥往回走去，我看著他轉身的瞬間和背影，有種不真實的錯覺。

    「你，就這麼回去嗎？」

    我還是憋不住問了一句。

    此時他已經踏出了第一百步，轉過頭，留給了我一個率真的笑容後，徹底消失不見，石階上一道白光閃過。

    我怔怔地看著消失的羅焱，心裡實在是不明白，混沌山上的這一次巧遇，元始天尊的這一次考驗，到底用意何在？

    我緩緩轉身看見身後的天地已經徹底變化，沒有了山路，沒有了石階，雲霧繚繞，我好似站在了天空的頂端，面前放著一張小小的石桌，桌子兩邊有兩個小小的石凳，桌子上放著兩個小小的茶杯，中間一個古樸的茶盤上，一壺已經泡好的綠茶正升起裊裊的香氣。

    「羅焱，來喝杯茶吧。」

    元始天尊憑空出現在了石桌邊上，舉起茶杯聞了聞，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元始天尊大人，或者說，師尊大人，您這是何用意？還請告知。」

    我直接開口問道，我不喜歡別人把我當棋子來耍弄。

    「你先喝杯茶吧。」

    元始天尊一邊說著，我忽然看見我的手上已經握著一個倒好綠茶的茶杯，在我沒有任何感覺的時候，這一手法術雖然看上去沒什麼，但是去巧妙無比，從側面能夠看出元始天尊這位道教至尊強的不像話。

    「我不太喜歡喝茶。」

    我將茶杯隔空送回了石桌上，但是茶杯卻在空中被元始天尊的靈力給截住了，再次倒捲回我的手中。

    「喝了這杯，你就不會再問我問題了。」

    元始天尊的話說的很玄，我緩緩舉起茶杯，飲盡了杯中的綠茶，然而入口之時，卻發現這綠茶不是茶味，而是酒味，我剛剛看去明明就是一杯茶，此時喝下去卻是一杯酒！

    我正疑惑，酒精衝入了我的腦海中，我看見無數的場景湧入我的腦海裡，我看見那對離開了混沌山的少年羅焱和少年慕容飛鳥，奶奶被鎮上的郎中救活，他們相互愛慕私定終身，最後卻因為羅焱的背景不好，錢太少，他們倆被強行拆散。

    很多年後，當羅焱去了京城高中狀元回來的時候，卻發現慕容飛鳥已經成了幾個孩子的母親，人老珠黃，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清純美麗的少女。

    羅焱成了讀書人，慕容飛鳥卻成了人夫。

    當幻境消失的時候，我聽見元始天尊在我耳邊說道：「這是你要的嗎？如果這是你要的，我可以讓你重新走一次你的人生。」

    我緩緩睜開眼睛，面對元始天尊，竟然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我等著你的選擇，這是一次對你心靈的考驗，我有能力讓你重新走一次自己的路，但是你將徹底失去問鼎天道的資格，你願意嗎？」

    元始天尊依然在細細品茶，可是我卻僵在了當場，心靈的考驗……

    如果換成任何一個普通修士或者是凡人，面對這個選擇，都會好不猶豫地選擇繼續下去，而不是走回頭路。

    但是對於我，這個選擇太難了，因為我這一路走的太難，失去的太多。

    一個人失去的多了，就會想著如何能夠拿回來，如今給你一個機會，讓你能夠拿回那些你已經失去很久的幸福，快樂，即便是最簡單的快樂，那也是會奮不顧身地去追尋的。

    我就是這麼一個人。

    無論是千年前的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的我，羅焱，這個名字下的兩個人失去的都太多太多了。

    「我，我……」

    我第一次露出了艱難的表情，面對這個抉擇我又犯難了。

    我曾經面對過相通的選擇很多次，但是這一次是最困難的，因為我知道元始天尊說能夠幫我回去，那就是真的能夠讓我重新走一回人生。

    他的話不是空頭支票。

    「羅焱，告訴我你的答案。」

    元始天尊催促道。

    「我，我……」

    我還是說不出選擇，就在我最困難的時刻，整個混沌山上卻傳來一陣顫抖，從山腰處，有劇烈的抖動傳來。

    「怎麼回事？」

    混沌山怎麼會開始劇烈地抖動？

    「這幾個小朋友看來按捺不住了，他們來迎接你了，你先去會會他們，不過，這個選擇你還是要給我答案。」

    元始天尊微微一揮大袖，我整個人腳下的空間一晃，再次出現的時候，面前已經是一片宮殿，有不知道從哪裡照射下來的陽光透過層層雲霧照耀下來，我看見宮殿內，有一個巨大的廣場，廣場上樹立著數座金色的雕像，每一座都高大威猛，氣勢驚人。

    我終於到了，到了這傳說中沒人來過的地方。

    無盡皇城就在我的面前，這座從遠古時代開始就存在，以供古皇靈魂安息的地方，此時展現在了我的面前。

    「羅焱，進來吧。」

    之前在黑霧中對我召喚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我聽的很真切，這個聲音是來自無盡皇城，來自黃帝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