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竹子1

    在我們城市,還有著不少自建房。自建房的規劃,一般是五層六層這樣。當然在市中心是看不到這些的。但是我們家是在郊區的郊區啊,這樣的房子還在建著。

    五六層的房子,在建的時候,多是用木頭當頂筒,竹子做架子。能在架子外面罩上一層的,那都是給城建的面子了。

    我們家買菜的一般是阿姨,有時候是我哥,我和堂弟是比較少去菜市場的。但是菜市場的話題還是經常可以聽到的。

    例如現在,阿姨也開始八了。畢竟都是女人啊,而且到了阿姨這個年紀,要是不給她多說話,她會悶出病來的。

    阿姨說道:「今天去買菜的時候,就聽說了。在那北面空出來的那兩塊地皮,已經建好房子了。今天搭的架子,準備抹了水泥,刷牆漆了。那架子還沒搭好呢,才搭到兩樓,就有一根竹子斷了,那搭架子的師傅從架子上摔下來,送醫院了。我去的時候,只看到地上一灘血,沒看到人。聽說摔到頭了,要是死了,這房子有誰敢住啊。」

    堂弟一邊啃著排骨一邊說道:「他們家搭架子都沒看日子,活該啊。最好別死,死了真就麻煩了。」

    我們這邊用竹子搭架子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了。那技術聽說也是魯班傳下來的的。交叉,三角卡住什麼的。就算一個兩個三四個地方鬆了,也不會塌下來的。就算竹子斷了一根,那整體框架都還是好的。

    只是摔得那麼嚴重的,還真少見啊。

    我哥說道:「這就是社會難題啊。請建築公司,工程小,人家不接。不請吧,容易出事。」

    堂弟道:「我看就是他們家沒看日子的。也許衝著主人家,或者衝著那受傷的人了。」

    那件事也就是個聊天的談資罷了。可是才三天過後,就又聽說阿姨說,那家裡的架子上又掉下來一個人。這會厲害了,是從五樓的位置掉下來的。好在那人抓住了下面的架子,只是手脫臼了,身上被擦傷,沒出多大的事情。比之前那個腿斷了,頭傷了的,已經不錯了。

    堂弟聽著道:「阿姨,幫個忙吧,給我當個托,讓那家主人來找我,我給他們看事。賺錢了,我也給你分一成吧。」

    阿姨笑著答應了。女人啊,到了這個年紀都愛做這種事情的。我估計我老了,也是這樣的。

    阿姨的行動力還是很強的,加上那菜市場,堂弟也去看過事的,提起的時候,周圍的人應和一下,那家主人就找上門來了。

    那是個午後,我和寶寶還在睡午覺呢,就被一陣大嗓門喊醒了。我很不爽地出了房間,還叫了阿姨去陪著寶寶。孩子睡得沉,皺皺眉就能繼續睡了。

    堂弟和兩個男人在談著事,看到我臉色不對勁,馬上示意著客人說話小聲一點,家裡有孩子在睡覺呢。

    那兩個男人一個五十多歲的模樣,眼角都皺了。另一個也有六十多歲的樣子了。頭髮花白了。桌面上放著水果,應該是帶來的禮物吧。

    我朝著那兩人點點頭,就先去梳洗了。等我梳洗好了堂弟也叫我準備一下,過去看看。

    我用最快速度換了衣服,跟著他們出門了。我們開著車子跟在那兩個男人的奇瑞後面去了菜市場。我在車子上問道:「怎麼回事啊?」

    堂弟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就是搭架子沒看日子。我都算出來了,他們搭架子那天,日子是沖牛,沖龍的。那家主就是龍年的。不過還是擺個架子,去看看,做點陣勢再收錢吧。」

    小區離菜市場不遠,而且那房子也是菜市場後轉角呢,沒什麼車子,可以直接將我們的車子停在了房子的對面。

    下了車子,就看到一些人圍了過來了。一些是見過也記得我和堂弟的,就一招呼說有風水先生來看事了,一時間圍過來的人更多了。我看著心跳啊。萬一看走眼了,這招牌就砸了啊。

    不過堂弟很鎮定啊,還當他是什麼偶像呢,掏出名片發了一圈。我無語了!

    說實話吧,看這種建房子,上梁的那是二叔的專業啊。堂弟也很熟悉這流程,拿出了羅盤,站定位置,看看我。我愣了一下,才拿出了自己的羅盤。

    那大門前都還是竹架子呢,我的高跟鞋啊,踩在那碎磚頭之間,量著步子。抱歉我沒堂弟那麼多經驗,只能按著理論,站在大門前,往前走三步,回身,羅盤基線平著大門。

    然後看看那指針,然後看向了堂弟,低聲問道:「這是什麼山向啊?」

    那大門對著的是騎線啊。堂弟道:「是騎線插縫。這種房子容易出事,建好了,家居內部是要有針對的擺風水局化解的。」

    「那幹嘛你多歪那麼一點點就能化解了呢?」我問道。我們一般說四個方向,指南針的八個方向,羅盤是二十四山(說通俗了就是二十四個方向)然後再分,一個山裡有三格,那基本上就是手錶裡一秒半的格子就是一個方向,就能改變凶吉了。這一秒半的格子自己看看鐘錶去。建房子歪了那麼一點點都是不一樣的。

    堂弟嚴肅著一張臉道:「那你去叫城建的拿著羅盤來拉地皮線吧。」

    也是人家賣的地皮就是這樣的,人家要求你的大門就是這樣的,歪了一點,和這排房子成一條直線還有著被拆了重建的危險呢。

    堂弟合上了羅盤,跟那家主嘰裡呱啦地說了一通凶吉之後,又問了家主的八字,掐著指頭皺著眉算著,然後說道:「你家搭架子的日子,衝著你了。這是必定有血光之災的。」

    這個不是他早就算出來的嗎?用得著在這裡掐著指頭來算嗎?

    家主一臉地緊張道:「那要怎麼化解啊?」

    堂弟又是一臉的高深,看啊,算啊,最後說在房子後門的位置放盆水,然後哪裡哪裡有系紅布,哪裡哪裡又掛個馬釘。我這一身還是高跟鞋,就乖乖站在一旁看熱鬧了。

    那買菜的大媽拿著堂弟的名片還對我說道:「你弟弟還真厲害啊。這麼年輕就懂這個。他有沒有女朋友啊,我給他介紹一個吧。」

    我愣了一下,沒有想到堂弟也這麼受歡迎啊。呵呵笑著,說這個要看堂弟我做不了主的。

    最後堂弟看到了那架子。因為架子旁邊的石渣比較少,我也就走了過去。堂弟看看那架子,用手摸了摸,然後皺了眉,道:「竹子怎麼是生竹子啊?」

    我不知道搭架子用的是什麼竹子,但是農村出來的堂弟肯定是知道的。

    家主說道:「買不到人家的竹子,就把我把我們家的竹林砍來用了。」

    堂弟把耳朵湊在那竹子筒前聽了一下,朝著我揮揮手,道:「姐過來,你聽聽看。」

    我過去也把那耳朵湊在了竹筒前。生竹子,才不過幾天的時間,還沒有完全乾透,聽著那竹筒裡還有著「嗚嗚」的聲音,就有些像是海螺裡的聲音。

    堂弟道「聽到什麼了?」

    「就嗚嗚的聲音。」

    堂弟點點頭道:「晚上再過來看看。這竹子招鬼,還偏偏是生竹子更是有可能了。」

    跟家主說了晚上過來之後,那家主就強烈要求請我們吃飯。這一行本來就是要包吃包住的,我們也就答應了。打電話給阿姨,讓阿姨晚上幫著看會寶寶。我也就跟著去吃飯了。

    那家主在菜市場對面的一家河邊魚餐館擺了一桌。作為招牌菜的河邊魚還真貴啊。我們這裡都賣到二十八一斤了。那一大碗魚湯就是五十多,那幾碟小泥鰍,小蝦子就五十多,還有一些素菜什麼的,一桌也兩百了。也就五六個人吃。主家就那兩個男人,應該是兄弟吧。後來還來了一個女人,是女主人吧。

    吃飯的時候,主家吹捧得堂弟都飄飄然了。那女主人更是說堂弟這形象,以後要找好女人也是恨容易的事情。我就在心裡納悶了。就堂弟這形象加這職業,以後誰敢嫁啊。還是他嫁人比較實際吧。

    堂弟沒有喝酒,只是用可樂跟那兩個男人喝了一點。其中那個年紀較長的男人也問了師從何處的問題。

    堂弟說了爺爺的名字,說是家族的繼承人。那男人馬上端杯,說他們家老人的那風水穴一直都是爺爺幫忙看的。還說什麼請堂弟看墳山的時候,多幫注意一下,給他們家留附近的幾個好位置出來。

    堂弟很為難說什麼城市都是殯儀館統一安排了墳山就是一個個排得很整齊的墓沒什麼看的。去附近的村子,人家也不會輕易讓外人去葬的。

    這頓飯吃得還挺長時間的,我煩了,就直接回車子裡等著了。想著現在就是回家轉一圈都行了。

    到了晚上八點多,堂弟他們才結束了這次的談話。似乎有了爺爺的招牌在,主家更信任堂弟了。我們回到那菜市場的時候,菜市場裡已經沒什麼人了。就那麼幾個人在扒這菜皮,幾條狗在照找著吃的。

    我們再次回到那竹架子旁,沒有燈,只有著對面的一盞路燈。路燈的光找到這邊的時候也已經很微弱了。
《我當師太的那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