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瘦道士：「你的上一世，也是道士？那又是誰在追殺你？你幹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瘦道士說道：「追殺我們的人，你恐怕認識。」

無雙反應極快：「你等等。追殺我們的人？這句話什麼意思？我們？難道你不是一個人？」

瘦道士嘿嘿笑了一聲，說道：「沒錯，不止我一個人，還有我的師父。」

我撓撓頭：「妖道？」

瘦道士搖搖頭：「我的上一世，在幾百年前。那時候，我還不認識妖道，而我的師父，不過是一個無名鼠輩罷了。根本不值一提。」

我沒有再插話，只是示意瘦道士繼續說下去。

瘦道士說道：「追殺我們的人，一共分成了兩撥，一撥是道士。另一撥，是章信的人。」

我輕輕地啊了一聲，不由自主的說道：「章信，怎麼會是章信？你怎麼認識章信了？」

瘦道士有些尷尬的說道：「實不相瞞，上一世。我和師父本事不怎麼高強。但是頗有上進心。所謂燕雀安知鴻鵠之志。當時，道術沒落。每一代道士死亡，都伴隨著無數道術的失傳。天下的修道之人，都把從成仙，降低成了求長生，更有甚者，只求強身健體就算了。然而，我和我師父卻不然，我們一心只想著成仙……」

我擺擺手：「瘦道士，你先等等。你上一世是什麼時候？」

瘦道士看看我，淡淡的說：「七百年前。」

我歎了口氣：「果然又是七百年前，這個時間點實在太熟悉了。七百年前，發生了很多大事。」

瘦道士點點頭：「不錯，七百年前的確發生了很多事。而這些事，全都源於一張大戰。妖道、方丈、老黑三個人之間的一場大戰。正是這場爭鬥，改變了溫玉的命運，也改變了我和師父的命運。」

我有些驚奇的看著瘦道士：「你們也參與這場大戰了？那你可真是了不得啊。」

瘦道士搖搖頭，說道：「我沒有參與，以我和師父的水平，根本一點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們兩個，只是遠遠地觀戰了一番罷了。」

瘦道士兩眼盯著山洞頂上凹凸不平的石頭。像是陷入到當年偷看大戰的場景中。我看見他全身都在戰慄：「那場大戰。當真是驚天動地。方圓幾里之內，無論是鳥獸蟲魚還是花草。死的一個不剩。人，就更別提了。我和師父仗著是修道之人，全身貼滿了符咒，咬牙堅持了下來。實際上，也只是堅持了一半而已。我們兩個半路上暈了過去。等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我們被人救了回去，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年，這才能勉強下地。而也正是這一場大戰，讓我們堅信，世上還有神仙存在，上古流傳下來的種種修仙的法門，都是真的。」

我眨眨眼：「所以你們兩個就開始學仙了？」

瘦道士點點頭：「我們兩個想要學仙。但是我們根基太淺。在道士堆裡面，也不過是中上等的。何況，我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學。不過好在，我們兩個還有一個副業……」

說到這裡，瘦道士臉上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他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們師徒二人，其實是樑上君子。專門幹些雞鳴狗奧的勾當。因為是修道之人，手腳輕快，所以屢屢得手。後來，一門心思學仙之後，金銀財寶是看不上眼了，對於修仙的種種法門，卻無比熱衷，於是，我們出入於名山寶剎，有些年頭的道觀。趁著夜深人靜之際，將他們的典籍盜出來不少。」

聽了瘦道士的話，我不由得有些想笑：「你們兩個做賊啊，怪不得人家追殺你們。」

瘦道士說道：「如果只是偷盜典籍，也不至於追殺我們幾百年。關鍵是，我們師徒兩個把這些典籍細細參詳，終於得出一條結論來。那就是人要想修成仙，就要先煉出內丹。」

瘦道士的話讓我心中一動。因為這個理論張元也曾說過。我不由得歎道：瘦道士師徒也算是有真本事的人了。沒有任何根基，只是憑著搜集資料，居然能想到這一層。

沒想到，當年瘦道士悟道的更多，他說道：「我在這說的很輕巧，偷來典籍，參悟出修仙的法門。實際上，當年我們做到這一步，足足用了二十年。當我們知道方法的時候，我已經由少年變成中年了，而師父更是垂垂老矣。死亡正在追趕著我們，我們根本沒有時間再煉成內丹了。更何況，以我們的身子骨，八成也練不出內丹。後來，我們想了一個辦法，不如從老本行下手，練不出內丹，就偷內丹。」

我不由得點頭：聰明，如果把我放在瘦道士的位子上，恐怕也要這麼做了。

無雙明顯已經緩過來了。她不再大口的喘氣，臉色也恢復過來了。只不過，她仍然死死的抓著我，似乎怕我叛變投敵，和瘦道士結成一夥似得。無雙向瘦道士問道：「難道，你們偷了章信的內丹嗎？不然的話，他為什麼也要追殺你們？」

瘦道士一擊掌：「聰明。不過，我們偷得不是章信的內丹，而是奇才的。」

我驚道：「奇才煉化出內丹來了嗎？」

瘦道士自顧的說道：「當時我們決定要偷內丹之後，馬上就開始找目標。有生之年，我們曾經見過三位仙人。一位是方丈，一位是老黑，一位是妖道。我們兩個開始查這三個人，伺機看看他們有沒有內丹……」

我不由得想笑：「這兩個賊真是膽大包天，連神仙的內丹也想偷走嗎？」

瘦道士卻一本正經的說道：「最後我們發現，老黑被關在一塊石頭裡面。我們沒敢驚動他，悄悄觀察了一段時間，感覺無法撬動這塊石頭。至於方丈，我們始終沒有找到。然後，是妖道。我們順籐摸瓜，竟然發現妖道居然和當年的奇才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然後，我們一路摸到了章信那裡，偷走了奇才屍體裡面的內丹。」

我盯著瘦道士問：「奇才，當時已經煉出內丹來了？」

瘦道士想了想，說道：「拿東西，嚴格意義上說，應該不是內丹。或者說，是一個半成品。或許，奇才進入冥界之前，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修為答道這個地步了。總之，我們拿到這顆半成品之後，很快被章信發現了，然後一路追殺。我們逃跑的過程中，消息不斷地洩露。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這件事。幾乎所有得到消息的人都參與到了對我們的追殺中。要知道，這顆內丹，代表著成仙，誰不對此垂涎三尺？」

我點點頭：「我似乎有點明白了。然後你們兩個被人追殺了一百年，逃了幾百年。身體跑丟了，魂魄拿著內丹接著逃……」

瘦道士點了點頭：「當時，我和師父也曾經想過。直接將內丹吃下去算了，絕了天下人的念想。可是又總覺得內丹不是這麼用的，怕浪費了這天下珍寶。再後來，我們逃到了這個山村，被無數的道人圍住了。我和師父將內丹一分兩半。他老人家躲進了這個山洞裡面。而我，負責把那些人引開……」

我點點頭：「後來，你實在逃不掉了，就加以投胎，到了小玉媽的肚子裡面。」

瘦道士點了點頭：「那時候，我已經受傷了，如果不是有內丹，早就死了。我也不想重新投胎，但是再不這麼幹的話，魂魄馬上就散了。我也是被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