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換魂

我和姚媒婆沿著牆根蹲下來,藏在暗影裡。我冷的哆哆嗦嗦,也嚇得哆哆嗦嗦。

我們處在下風口,夜風輕輕的吹著,正好把兩個人的談話吹了過來,聽得真真切切。

我看見警車上下來一個人。那人恭恭敬敬的說了聲:師父。聽聲音,像是李哥的。

我心裡奇怪:師父?這不可能是在叫文闖,難道,周圍還有另一個人?

但是緊接著,我明明白白聽見文闖答應了一聲:有志,你來了啊。

我心中驚詫不已:文闖什麼時候知道李哥的名字了?還做了他的師父?難道真讓姚媒婆說中了?不對不對,李哥怎麼又認識幾百年的老魂了?

這時候,我聽見李哥抱怨:師父,你到底想怎麼著啊?那個禿頭不是才三十歲嗎?你怎麼這麼快又換了一個?我看見你捏在我手心裡的紙條了。您老人家真是把我愁死了。

只聽文闖老成的說:你懂什麼?你小子什麼事都辦不好,我只好親自出馬了。我問你,當時你真看見牆上有字了?

李哥歎了口氣:師父,我什麼都沒看見,我就聽見那個道士說了一句:牆上有字,然後我還沒來得及看呢,那老祖宗就一口黑氣噴出來,把道士毒的不輕,緊接著兩幫人就打起來了。等最後我清理現場的時候,那些土都碎成粉了。哪裡還有字。

文闖不屑道:他算什麼老祖宗?一個毛頭小子變了殭屍而已。你師父我一出手,他算個屁。

警察又是奉承又是抱怨:師父您老人家說得對,可是您這麼大本事也不教我一點。不然的話,我早把牆上的字看得清清楚楚,告訴您老人家了。

文闖頓了頓:後來那個小道士,就沒有再提這件事?

警察疑惑的說:他好像是忘了這茬一樣。再也沒有提過。我試探著問了兩次,這道士總是岔開話題,我怕他起疑心,就沒有多問。

文闖嗯了一聲:我今天也試探他來著,這小子也是絕口不提,不知道打什麼主意,麻痺的,這幾個小東西,一個比一個心眼多,等老子有空了,一個一個收拾他們。

這兩個人說了一會,警察問:師父,你今天叫我來,到底有什麼事?

文闖歎了口氣:你不說我還忘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換魂嗎?

警察說:知道啊,看中了文闖年輕唄。不對您老人家沒這麼膚淺,啊,我明白了,你想打入敵人內部,探聽點老祖宗的消息。

文闖冷笑了一聲:你果然不大聰明,不過,幸好還不算太笨,總算及時想明白了。我跟你說,今天我沒有細想,只是覺得文闖這小子,和當年那隻母殭屍頗有淵源,和他換魂,恐怕好處更多一點,沒想到,換了之後,才發現我大意了。

警察關切的問:怎麼了?被他們看出破綻了嗎?

文闖說:那倒沒有,只是我換完了魂才發現,這小子腳上套著一隻玉環。這玩意叫鎖魂環,厲害無比,套在我腳上,我幾百年的修為都使不出來。現在,嘿嘿,你師父等於是廢人一個了。更氣人的還在後面,我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鎖魂環裡還住著一個鬼,我雖然勉強把他封住,但是效果怎麼樣,還真不好說。所以我得速戰速決,早點把這裡的事解決了,再換一個人。

李哥無所謂的說:把玉環摘下來不就得了?

文闖歎口氣:摘不下來,現在鎖魂環已經觸肉生根,和這小子的腿長在一塊了。

李哥瞎出主意:那就給他砸壞。

文闖聲音裡透著無奈:不能砸,這些人精明著呢,要是砸壞了,肯定得懷疑我。今天天下那小子就差點起疑心。

文闖停頓了一會像是在思考,然後他說:你這樣,有志啊,明天你配合我一下,他們在礦井裡不是殺了幾隻殭屍嗎?你就說他們牽扯到命案裡面了,死者家屬要告,把他們全都給我抓走。然後嚇唬他們,看看能不能問出來點什麼東西。

李哥答應了。

文闖歎了口氣:劉忙那邊怎麼樣了?有沒有起疑心?

李哥自信的回答道:沒有,一點事都沒有。

文闖歎了口氣:那就好,要是這些人知道,上次毛瘋子逃跑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恐怕得和我大鬧一番。他們家有錢有勢,如果少了他們家,以後咱們在桐柏就不好活動了。

我聽見李哥嘴裡嘀咕了幾句,忍不住說道:師父,我還是不明白,你好好的幹嘛把毛瘋子放出來啊,現在劉家人都沒有以前那麼崇拜你了。

文闖哼了一聲:把毛瘋子放出去,無非是想試探試探王二有多大的門道。結果,嘿嘿,我真是太拿他當回事了。

李哥也跟著笑:師父,你什麼時候讓我當上警察局長啊?

文闖不屑的說:就你這笨腦子還想當局長?你先把明天的事給我記清楚了。你來了要這麼說

然後,我聽見文闖一字一句的教李哥,怎麼抓我們,說什麼話,用什麼表情。然後罵罵咧咧的讓李哥一字一句的背熟。

直到這時候我才明白,精明幹練的李哥其實和三悶也強不到哪去。他一肚子的業務能力都是這老魂背地裡教出來的。

我蹲的腿都麻了,生怕再這麼蹲下去會被發現。於是拉了姚媒婆一把。我們兩個悄悄的退回到村子裡面去。

等到了安全地帶,姚媒婆一臉驚恐的問我:他們在說什麼啊。

我其實也沒有聽太明白,但是大概意思我懂。現在住在文闖身體裡面的,極有可能是那個禿頭,而文闖自己的魂魄,成是和他調換了。這禿頭暗地裡幹了不少壞事,包括把毛瘋子放出來咬傷李寡婦,包括打聽老祖宗的事。

我對姚媒婆說:姚奶奶,你說對了,這個魂不是文闖的。你趕快去我二大伯家,把王二和道士都找來。對了,要是那個青爺在的話,讓她也來,拿上刀。我在這看著他們。

姚媒婆答應了一聲,匆匆忙忙的走了。

我躲在村委會的院子裡面,只是蹲了一會,就看見文闖從外面回來了。

他東張西望的四處看了看,見沒什麼異樣,就推門進屋了。

我剛要走到窗下看看情況,忽然,屋門又開了。

我看見文闖從裡面走出來,輕輕的喊:奶奶,你去哪了?

叫了兩聲沒人答應,他嘴裡嘀嘀咕咕:這個死老婆子,大晚上的跑哪去了。

然後,他轉身進屋,關上了門。

我悄悄的走過去,趴在窗根底下向裡面張望。

文闖已經躺在床上,桌上明晃晃的蠟燭都沒有吹滅。

我看見那支蠟燭,忽然心中一動,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隻陰燭來。

這玩意還是從文闖身上搜出來的,沒想到,今天倒派上用場了。

我知道,陰燭一點,周圍的陰氣會越來越重,到時候,武闖肯定會從玉環裡面鑽出來。只要找到武闖,剩下的事就好辦多了。

想到這裡,我從灶台邊找了一盒火柴,把陰燭點燃了,然後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

陰燭開始靜悄悄在屋子裡面燃燒。

我心中大喜,這禿頭要完蛋了。

夜,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我把門輕輕的關上。然後又重新溜到窗根底下。

我要看看效果。

我的腦袋湊到窗邊,兩隻眼睛向裡面張望。忽然,我看見一張臉,緊貼在窗玻璃上,正在饒有興致的盯著我,分明是文闖。

他的嘴角帶著嘲諷的笑容,正在衝我揮手致意。

這一下當真是突如其來,猝不及防。我嚇得一哆嗦,第一個反應是轉身就跑。

緊接著,我聽見房門一聲響,有人沖個出來。我忍不住回頭,但是還沒看清楚身後的情況,一個拳頭就擊中了我的鼻子,頓時,我眼冒金星,整個人都懵了。

我被文闖抓住了,根本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文闖看了我一會,撿起地上已經滅掉的陰燭:跟我玩這個?你才幾斤幾兩?

我看著他:你不是文闖,你是那個禿頭。

他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那個禿頭。

我豁出去了:你也不是禿頭,那個人的身體也是你偷來的,你到底是誰?

他得意的看著我:不記得啦,換了那麼多次,張三李四都叫過,忘了我自己原來叫什麼了。

然後,他湊上來,在我耳邊輕輕的說:你信不信?明天,我可以叫王天下。

我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要把我的魂魄換走,佔用我的身體。雖然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匪夷所思的事,但是我已經感覺到有點害怕了。

我想了想,乍著膽子說:你做不到,鎖魂環把你的功夫都鎖住了。

他挑了挑眉毛:你小子把我的話都聽去了?看來,我是不能留你的活口了。不過,你暫時還不能死,不然的話,我明天的計劃要受影響。
《鬼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