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返老還童

和尚搖頭笑道:「並不是這個意思。先生偌大家業,更有幼子在身邊,怎能出家呢。只是先生想想,你但凡身體不適之時,可是憂心煩亂導致?雖說世人都有煩惱,但先生身處富貴,若能更看淡些是非,就更遠離了凡心了。」

曹先生如醍醐灌頂。果然是這樣,自己每當頭暈目眩耳鳴乏力的時候,無不是生氣煩憂的時候。,雖然外人覺得自己有吃有穿有錢有勢,但日常的誰能舒心長樂呢?

尤其是前幾年,夫人不知怎的,脾氣忽然大漲,挑三揀四的找他毛病,他躲也躲不過去,著實生了幾次大氣。結果以後每次有個鬧心事兒,就頭疼眼漲,做下了病根兒。

於是他虛心的請教道:「師傅指點我該怎麼做呢?」

和尚道:「先生早過不惑之年,怎麼還能看不開小事呢?紛擾隨風過,自在心中留。以後遇事不單要寬待旁人,也要寬待自己啊。」

曹先生如夢方醒,自己之前的確對別人都很寬和,卻總是盡力要求自己做到最好。總覺得對別人好的同時,對自己差一點方能顯示出自己的善良,怎知這不是一種執念呢?家裡有了小事就覺得自己做家長的不稱職,夫人挑毛病自己發脾氣後又內疚,這不都是沒看開麼?於是對著和尚連連作揖,又強送謝禮。和尚執意不收,依舊瀟灑的去了。

從那天起,大家覺得曹先生忽然變了。如果說之前的曹先生像落日的餘暉,雖讓人覺得溫暖善良卻不免感歎美景不持久,現在的他就像春天的細雨,除了溫和,更帶了勃勃的生機。他不在因為兒子偶爾的功課不及格大發脾氣,也不會因為夫人的喋喋不休而拂袖離去。在茶館,他也會笑著聽小二偶爾的葷段子而不加責備,他更多的是享受生活美好的一面。這樣的曹先生更讓大伙愛戴,大伙都說,曹先生終於懂得享受生活了。

過了半年,夫人驚喜的發現,曹先生花白的頭髮竟然變黑了。他的臉頰也不再乾瘦枯黃,而是瑩潤光滑,一點也不像個六十的老頭。曹先生沒事就抄寫佛經,並將凡心二字練得出神入化。

「你真別不信啊,我上次見到曹先生,壓根就不相信他是個六十的人。跟我一起來的丫頭可以作證的啊。」那香客見鄧姑姑不信,忙拉過丫頭來讓她作證。

「可不是麼。我家太太去茶樓喝茶見到的曹先生。那就是一個三十幾歲的青年人。眼神明亮,頭髮烏黑,臉上一點皺紋沒有,說話還中氣十足的。我第一次見到曹先生的,回家太太讓我猜剛才那人多大歲數,我說就三十二三吧,結果把我們太太樂壞了。笑了半天才跟我說那就是有名的曹先生。這是我親眼見的。你不信,你下山瞧去,他現在每天下午都在茶館,有時候還票戲唱兩句呢。」小丫頭得意的對鄧姑姑說。

鄧姑姑從回憶中醒過來。二姨卻喋喋不休的追問:「那後來呢?」

姥姥也很好奇,一邊納鞋底一邊問:「那他活了多久呢?」

曹先生一直活到八十七才去世。走之前的幾天還和兒子在茶館喝茶。大家都說不知道的,都以為他們是差個十幾歲的兄弟,根本不像父子。他的喪禮鎮上的人都去了。因為他平時樂善好施,對鄧姑姑縮在的道觀也佈施了不少,所以鄧姑姑和師傅也去給他做法事。躺在壽棺裡的人,面容紅潤,眉黑唇紅,安詳的就像睡著了一般。壓根就不是個老人,就是個青年。這是鄧姑姑親歷的返老還童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逆生長麼?其實不是的,應該是心境改變一切吧。

拜師。

總有人問我,你說二姨跟鄧姑姑一起住了那麼久,她會不會算命啊?會不會道術?

其實我也問過二姨。雖然二姨不提也不顯露,但其實她是會的。至於她的修為能達到鄧姑姑的幾分,就不知道了。二姨與鄧姑姑有師徒之意,卻沒師徒的名分。

看多了鄧姑姑神奇的本事,二姨越來越想像鄧姑姑一樣有那麼大的本事。每當鄧姑姑畫符作法或者靜心吐納完畢的時候,就央求鄧姑姑也教她。

剛開始鄧姑姑並不搭茬。也就以為是小孩子好奇加上想出去炫耀,並不認為二姨真心想學。直到有一回被央求的煩了,放下手中的活計看著二姨的眼睛問道:「你想學這個來做什麼?」

二姨想了想,回答說:「學了這個,以後屯子裡誰家有事了我就能幫忙了。」

鄧姑姑故意問:「你幫了忙,是不是人家就得謝謝你,以後還得高看你一眼啊?」

二姨搖頭說:「我當初犯邪病,劉奶奶幫我弄好的,也沒收我家謝禮。一個屯子的,能幫忙就幫忙還要啥謝禮。再說姑姑你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的本事,是嫌麻煩麼?我就不嫌麻煩。你教了我,你不願意出頭的事情讓我去辦就行啊。」

鄧姑姑倒是沒想到二姨會這麼回答。想了想說:「學道講究天分和緣分。要說緣分呢,咱倆是有緣的,但是你的八字和道家卻是無緣。你的天分也是不錯的。也罷,我先教你做早晚課,你要是能堅持住呢,咱們以後再說。」

從此二姨就跟著鄧姑姑每天都做早晚課,打坐入定修心。姥姥也並不阻止二姨跟著學,就是姥爺不大樂意。但是看二姨一心想學,也沒阻止。原本以為活潑好動的二姨堅持不了幾天的,誰知道二姨竟然能將打坐入定堅持下來。剛開始盤腿的時候可把二姨給疼壞了,可是咬著牙二姨也要學,就是不肯半途而廢,鄧姑姑看著二姨這樣,嘴角帶了一絲笑意。

在二姨的堅持下,鄧姑姑慢慢的教了她些入門的道術。但是卻聲明她不是二姨的師傅。教的東西多半要二姨自己慢慢用心體會領悟,並不手把手的教,有時候二姨出了錯了,鄧姑姑就故意在一旁冷眼看著二姨怎麼處理。好在二姨聰明,沒出過大錯,而且同樣的失誤絕不犯第二次,鄧姑姑心裡肯定了二姨的天分。

這天,二姨又纏著鄧姑姑教她更高深的,鄧姑姑坐下,無奈的看著二姨說:「二丫,本門的道術是不外傳的,你的天份雖然好,卻不是我門中人,沒我師傅的認可我也不能認你做徒弟。再說,這些道法需要拜請天神的幫助,我雖然平日不敬香拜神,但早拜在諸神門下,是被認可的弟子,所以咒術才有效力。你真的想學,路卻太難走了。我平常教你的清心咒一類的,都不過是修身養性的法門,再高深的,怕是你學不來。」

二姨聽了,蔫蔫的出去了。之後就每天眼巴巴的看著鄧姑姑,也不提學習,就是用裝可憐。鄧姑姑先裝作看不見,但堅持了一個多月終於鄧姑姑敗下陣來。她將姥姥叫了過去,兩個人在屋裡嘀咕裡半天,最後姥姥出來將二姨叫了進去。

二姨進去,驚訝的發現鄧姑姑換了道姑的裝扮,平時盤在腦後的頭髮也梳到頭頂,用簪子別住。鄧姑姑很嚴肅的對二姨說:「你既然想學,我也跟你娘商量了,你娘很同意。我這就請祖師爺的示下。如果祖師爺認可,我就算收你做個寄名的弟子。我可以教你,但以後的成就如何在你自己。路是你自己選的,以後遇到了什麼也不能後悔了。先說下,修道這路可是不平坦的,考驗你的都是內心。如果覺得痛苦太過而堅持不下去,你現在就放棄吧。要是不後悔,我可是要請示祖師爺了。」

二姨興奮的點頭,鄭重的跟鄧姑姑保證自己不後悔。

鄧姑姑淨手上香,開始請神。並不是像傳言和食電視劇裡演的那樣,要開壇做法,還要有桃木劍什麼的。就是在炕桌上供了些食物清水,然後擺開一張黃表紙,上面寫了二姨的生辰八字,並在左邊寫可,右邊寫否,然後鄧姑姑開始誦念請神咒,又掏出一張符紙燒了。將紙灰均勻的撒在黃表紙上。然後用紅布蓋住。然後讓二姨也淨手,跪在供桌前向祖師爺默求。一刻鐘的功夫,揭開黃表紙一看,原來分散的紙灰全部聚攏在黃表紙的左邊了。鄧姑姑長舒一口氣,笑著說,祖師認可了。並讓二姨衝著供桌磕了三個頭。自己卻不受二姨的拜師禮。

從此,二姨開始和鄧姑姑學習道法。鄧姑姑說,道法和道術其實不完全是一回事兒。以法為先,以術為輔。學道如果不懂道法,只會道術的話,極容易走偏。法修心,術練體。我估計就和我們做數學題一樣。法就是公式的由來,而術則是使用公式。光會用公式解題但是不明白其中的原理,雖然在考試上可以得高分,但其實還是學了個稀里糊塗。

二姨的底子不差,腦子也靈活,很快就領悟了其中的關竅,進步也很快。二姨剛學的時候,對命理推算什麼的感興趣。總覺得什麼看八字啊,看手相啊特別神奇,為什麼從這些東西裡就能看出人一輩子的吉凶呢?於是學回了就想試試自己的本事,要來幾個好朋友的八字開始推算,或者偷偷的觀察別人的手相面相。但是鄧姑姑卻鄭重的叮囑她不要沉迷於此,說這只是最低等末流的術而已。關注這個多了,不免會洩露天機。再說你學道法難道是為了擺攤算命麼?那樣我就只教給你先天八卦演算和易數就行了。

二姨遂靜下心來,一步步的繼續學習。同時鍛煉自己的體力和精神力。鄧姑姑說,如果施展高深的道術,需要借助自然力或者神力。這就需要人的意念了。不能請神下界的話,不算是有修為的。雖然二姨是掛名弟子,但祖師既然認可,也是可以求助於本門的供神的。二姨並沒具體說明她究竟在是三清四御誰的座下,但平時卻很推崇紫微北極大帝。在給屯裡人解決疑難雜症請藥時,偶爾也請的是九天玄女。這個知道的不多,也不敢多說。

經過兩年的修煉,二姨自認為進步神速。自己可以靈活的掌握各類常用的咒語,傾注精神力畫的符咒也都可以發揮效力。唯有修心一條,二姨做不到鄧姑姑那樣的心無波瀾。畢竟是那樣的年紀,對什麼事情都是好奇而衝動。不能做到清心寡慾。
《東北農村詭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