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屍骨甕
鬼怪之物大多有怪異的外形,可是屋子裡這位除了脖子,身體沒有絲毫變化,所以看在眼裡只是覺得怪異,並不覺得可怕。
想到這兒我正要上前看個仔細,忽然覺得肩膀被人按了一下,只見廖叔對我做了禁聲手勢,他悄悄走到伸長脖子的女尼身邊,將一條極長的銀白色紗巾一圈圈裹在她白皙的長脖子上。
從下裹到上,之後廖叔取出一串銅鈴,悄悄掛在女尼脖子上,接著一撥鈴鐺。
隨著一陣鈴鐺脆響,女尼猛地一驚,睜開惺忪睡眼,居高臨下的看著我們。
她表情頓時變的慌張,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巾,但手指剛碰到銅鈴,就聽一陣叮叮咚咚的響聲,銅圈立刻勒入脖子一圈,女尼面露痛苦神色,呼吸也變的困難。
廖叔道:「姑娘,這叫乾坤一氣圈,只有正確的解法才能鬆開,否則每當鈴鐺發出響動,銅圈都會鎖緊兩分。」
女尼不敢妄動了,低頭看著廖叔,面帶求饒神色道:「大師,我有眼不識泰山,錯入了您地盤,求求您放我一馬。」
「我沒想把你怎麼樣,只需要你對我實話實說,這次找我修發還俗,到底是為什麼?」
「我、我……」說到這兒姑娘似乎有難言之隱。
廖叔的手已經碰到了鈴鐺上,女尼明顯很緊張,她聲音顫抖道:「大師,我真的不是壞人。」
「既然心裡沒鬼,又何必刻意隱瞞,老實交底吧,我保證你的安全。」
「我真的很想告訴您,可是我也擔心一旦您知道了這些就會惹禍上身,其實我是為了大家好。」女尼一本正經的對我們道。
廖叔微微一笑道:「在你眼裡飛頭蠻是一種很邪惡的妖術對嗎?但你現在的本事無非就是脖子變長點而已,想要達到人頭離體,夜路長行的程度還差的遠,所以不要操心我們的安危,你最應該擔心恰恰是自己。」
聽了廖叔這句話,女尼無言以對了,她低眉垂淚道:「我就是個苦命的人,從小被父母遺棄在尼姑庵前,甭管是否願意,卻成了一個尼姑,我從小就是在師父師姐的呵斥下長大的,青燈古佛,粗茶淡飯,童年對我而言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後來一個師姐問我是否想要還俗,我這個人沒啥慧根,一聽說可以還俗,高興的不得了,但師姐提了一個要求,若想還俗,就必須學一門秘術,她的解釋是佛門一場,這門秘術是菩薩送給門下的生存手段,但如果將真相吐露給外人知道,就會身遭報應,我為了及早脫離廟堂就答應了,但我發誓不知道啥叫飛頭蠻,師姐說這叫身入三花頂,是一門轉人運道的秘術。」
聽罷廖叔眉毛都擰成了一團道:「身入三花聚頂?這是金身羅漢濟公長老修煉的佛門玄功,甭說世上沒有這門秘術,便是真有以你的能力可以修煉?你這個叫飛頭蠻,南洋降頭邪術的一門分支,修煉之人先是脖子變長,之後魂入鳥身,最後頭可離體,以雙耳為翅,在黑夜中穿梭天地,吸收陰氣精華,姑娘你修煉的這門功夫可是妖術無疑。」
「我、我真的不知道,師姐沒說這是妖術。」她表情慌張到了極點。
廖叔無奈的搖搖頭,摘下捲裹在她脖子上的紗巾、銅鈴道:「難怪海森法師要命人捉你,他肯定看出了其中破綻,萬幸我沒有和青田寺的人發生爭執,否則就麻煩大了。」
「可是您又是如何發現我身附妖術的?」女尼問道。
廖叔下意識的看了洛奇一眼道:「因為你剛才偷吃的那條蛇是我養的。」
聽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我道:「廖叔,你啥時候養蛇了?」
廖叔道:「串子,我和洛奇也算是同門中人,他養蛇我當然也養,但是我們這種人養的動物,普通人根本不可能發現,而這女孩卻發現了,不過她以為這是誤入人居的野生蛇,當作食物生吃入肚。」
「我讓你買食物就是為了試探她,因為修煉妖術必須生食,所以確定了第一步就得弄明白她修煉的是何妖術,茅山術有一種尋妖之法叫斷妖草,這種東西藥性和迷魂藥相當,不過釋放對象是妖非人,一旦妖人吞服了斷妖草,就會在失去意識的狀態下顯露法身,由此便可知她修煉的秘術。」
「師父,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修煉妖法,求你救救我。」女尼跪在廖叔面前。
廖叔想了想道:「姑娘,如果你能信我,眼下最好的解決辦法還是去找海森法師,他精研佛法,必能破解妖術,有些事情非你所願,海森法師肯定不會為難你的。」
「我不去,我死都不會站在那個混蛋面前。」女尼咬牙切齒的道。
「你為什麼對於青田寺的人如此排斥,別告訴我他真的要娶你?」洛奇道。
「我沒有亂說一個字,清水庵每七年就會送一個姑子入青田寺,但只要進去人就不會出來,沒人敢問其中道理,但是有一年卻被我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這、這是一個非常可怕的秘密。」說到這兒女尼不自禁流露出驚慌到極點的表情,由此可見此事對於她的震懾。
「我有個師姐法名靜怡,她比我大三歲,是所有師姐中對我最好的,七年前我跟著靜怡師姐身後親眼看著她走進青田寺,三天後我鬧肚子,半夜從廁所出來四肢綿軟無力,坐在地下休息,結果一片菜地被人從裡挪開了,下面居然藏著一條暗道,內有燈光隱隱射出,還有男人說話的聲音。」
「我當時怕極了,就躲在廁所和糞窖之間的木板上,之後上來兩個青田寺的和尚,他們將靜怡師姐抬出來擺在菜地又從密道退走了。」
「藉著天上月亮我看到靜怡師姐整個人都乾枯了,如果不是額頭上的痦子根本分辨不出這具乾屍就是她本人,無意中看到這一幕嚇得我根本無法動彈,大概又過了十幾分鐘,兩個管菜園子的姑子出來,趁夜將靜怡師姐的屍體埋入菜地下,當她兩掘開地面浮土,我看到菜地中央埋著一口暗紫色的大甕,裡面堆滿了白骨,我這才曉得去青田寺的師姐們並沒有失蹤,而是被人埋在了菜地下的大甕裡。」
這個可怕的故事聽得我寒毛直豎,毛孔都往外透涼氣,洛奇道:「既然親眼見到了如此可怕的事情,你為什麼不報警?」
「我們廟在深山,也沒有手機電話,平日裡師姐管的又嚴,被選為牘僧客後我身邊時刻都有人在,甭說打電話,和人說句話都難,這次是我下定決心趁看守我的師姐睡著後偷溜走的,逃出來後我也確實想過報警,但又被青田寺的和尚抓捕,一直沒有機會。」
「你為什麼回來我這兒?怎麼知道我的?」廖叔道。
「我是偷聽師姐閒聊天時說道您的,她們說您有辦法讓受戒的頭頂長出毛髮,也能替人轉運,還說將來找你剃個還俗頭,過正常女人的日子,所以我就記在心裡。」
「牘僧客是幹嘛的?」我道。
「就是每七年去青田寺的尼姑,以清水庵的說法,這些人接受海森點化就會被送往名山古剎,研修精妙佛法。」
「廖叔,咱們報警吧,這是一起駭人聽聞的連環殺人案。」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