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牙鬼
「按照老人的說法大概是在清朝年間吧,七戶村還叫龍山村,當時這個地方並不太平,滄瀾江的江水乎漲乎落所以村子裡根本就沒房,所有人都住在船裡,但就是這樣依舊會有村民被突然漲起的潮水奪走性命。」
「據說有一年潮水漲得特別厲害,江水簡直就像海水一樣,村民們被襲擾實在沒法,準備集體搬離此地,就在準備撤離時,一波鋪天蓋地的潮水猛漲而來,當時這裡還是有一座土山的,所有村民無處可藏只能集體往高處跑,但潮水漲勢極快,很快就到了土山山腰處,就在所有村民覺得必死無疑時,江面上迅速飄來六座木頭棺材,當這些棺材飄到土山處便浮於水面不在動彈,而在此之後水勢也停止漲勢,片刻之后土山下渾濁的水面翻滾而起一陣巨大漣漪,一條土黃色的大蟒蛇不知從哪冒了出來,繞著土山轉了一圈後便朝遠處的游去,片刻後江面上水花翻湧,就像水開鍋一樣,隨後不久潮水便急速退卻,當土地再度露出時,就見一條巨大的蟒蛇盤著一條渾身長滿豎刺的大怪魚,兩條巨物躺在地下一動不動。」
我忍不住插話道:「魚是被蟒蛇絞殺的,蟒蛇是被魚身豎刺刺死的?」
「沒錯,當所有村民從土山上下來後,也不知從哪出現了一個跛腳道士,他坐在其中一座棺材上衝著村民笑嘻嘻道:滄瀾江裡禍害你們的魚妖已經被報恩的巨蟒殺死了,從此以後你們就安全了,再也不會有潮水了。」
「村民趕到很奇怪,因為從來沒有餵養過一條如此巨大的蟒蛇,就問老道蟒蛇從何而來?為什麼要報他們的恩情?」
「老道告訴他們當龍山族還是鄂倫春人,在白頭山(長白山)為獵戶祭拜的山神就是蛇神,既然把蛇視為保護神,龍山人進山打獵每當見到受傷的蛇類總是精心治療,所以救活了無數山蛇的性命,此地出現的巨蟒就是當年龍山族祖先救助過的一條山蟒,它千里追隨避禍至此的龍山人在此生存,百年之後終以回報了當年的救命之恩,而那六座棺材經過辨認村民發現正是早年埋葬在此的龍山族先人遺骨,山蟒極有可能是六人所救。」
「老道便指點村民以銅為材質做棺,千斤一口,一共打造七口大型銅棺連同巨蟒一起埋於地下,上以蛇神廟為頂便可保滄瀾江水位不漲,之後村民便尊跛腳道人之言打造巨型銅棺安葬了六位先人和以性命搏殺魚怪的山蟒於地下,復建神廟為頂,將村名改為七戶村,從此後滄瀾江水再未淹過七戶村地界。」
馬林章一番故事說的是繪聲繪色,顯然這個龍山族人口口相傳的故事他不知聽了多少遍,說了多少遍,所以說起來抑揚頓挫,簡直比單田芳說的還要精彩。
本來我以為結束了,正要說話,馬林章又道:「老道也說銅棺埋地最重要的是要乾淨,墓地裡不能有絲毫骯髒之物,所以想要保證村子裡以後的長治久安,就必須以龍阿婆清理墓地,保證蛇神廟的清潔,而龍阿婆就是十八歲以後的處女,而從本族少女中挑選龍阿婆便是七戶村遺老團的事情,被人打死的龍阿婆便是七戶村裡最後一位龍阿婆了。」說到這兒馬林章無奈的歎了口氣。
「為什麼是最後一位?」我道。
「現在的女孩子誰願意孤苦一生苦守清白之身,整日所為就是清理墓道,所以龍阿婆這麼大年紀依然不能退下就是這個道理,其實我們是平輩的,當年她被選中做龍阿婆時村子裡不少小阿哥愛慕她的容貌,想娶她為妻,結果她孤苦一生,到頭來……」說到這兒馬林章歎了口氣,音調裡滿是惋惜之情,其餘三人也都面有愧色。
我點點頭道:「原來龍阿婆不是她的姓名,而是一個職務,這位老婆婆幾十年孤身一人,枯守古墓難怪性格如此乖張,聽你這麼說就覺得可以理解了。」
「是啊,其實我們一個村子的人都欠她的,如今她已經不在了,你們不要怪她心狠,有時候形勢所迫真是沒辦法。」馬林章說這話聲音就有些哽咽。
「你們所有人都可以把蛇神廟拿來當價碼和人談判,用以換取自己的利益,唯獨龍阿婆不成,因為這裡面有她一輩子的心血在裡面,所以我大膽猜測一下,六百戶裡想要她死的人不在少數吧?」洛奇冷笑著道。
雖然猶豫了很長時間,但馬林章還是點了點頭道:「我們對不起她。」
「馬叔啊,事情已經到這份上了,再說無益,咱們要一起向前看,將來日子只會越來越好,也就不枉龍阿婆付出這些心血了。」龍空哈哈大笑著舉起酒杯道,那表情開心的簡直要爆。
雖然事已至此,真像就以大白天下了,但我心裡還對一點頗為好奇,於是從口袋裡掏出一枚龍阿婆用以殺人的暗器,放在桌子上問馬林章道:「馬叔,所有好事都是龍阿婆做的,所有壞事也都是龍阿婆做的,所以與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但她所使用的器物應該是你們族裡故老相傳的,能告訴我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殺人的原理是什麼?」
馬林章拿起來仔細看了看歎了口氣道:「很多年未見我幾乎都要忘記了,這是龍山族人最為奇特的狩獵工具,叫牙鬼,龍山族是鄂倫春人的分支,鄂倫春就是一個打獵的民族,所以有很多打獵的使用的工具,牙鬼是以狼牙尖為材料,施以秘法做出的一種狩獵器材,用吹管將牙鬼吹入獵物體內,它會立刻溶於血液中,並操控受傷處的骨節就會反轉扭動,受到這種傷害的動物即便不死,也喪失抵抗力了,所以是龍山族最為神秘的狩獵工具,真沒想到龍阿婆居然會製作牙鬼。」馬林章無比驚訝的道。
這下圍繞蛇神廟所有的不解之謎統統解開,真像大白於天下,龍空十幾億投資的項目上馬在即,那一晚他比誰都高興,酒喝的是酩酊大醉,臨分別前他就像一灘爛肉,用手勾著我,貼身和我站立在一起,那嘴巴幾乎要戳到我臉上,噴著濃郁的酒氣道:「兄弟,你就是我親爹、就是我親爹……」
司機和助理拚命才把他架上車,洛奇忍不住啐了口道:「有奶就是娘的東西。」
「正常,商人的天性就是逐利。」我道。
門童將我那輛奔馳S600開到面前,上車後洛奇歎了口氣道:「終於忙完了,好好休息兩天。」
想了想我道:「很久沒見廖叔了,我想去看看他。」
「是,要不然咱們明天就去?」
第二天我兩起了個大早去了市裡監獄,廖叔依舊是光頭造型,精神挺好,看見我受傷的左臂他關切的詢問狀況,時間有限不可能說太多,我將受傷的經歷詳細說了一遍,聽罷廖叔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隨後他臉上表情逐漸變的嚴肅道:「串子,你得明白一個道理,劫運之術有損本人福祉,當你劫了別人的運,也就意味著自己要從別的方面付出,這是非常公平的事情,所以千萬不要因為自己手段高過普通人便頻繁劫人運道,這對你自己沒有任何好處,斷手或許只是個徵兆,你要好自為之。」
我心裡咯登一下道:「廖叔,我好想沒截過幾個人的運道。」
「是嗎?你自己用心想想是否真的從未行過劫運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