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七戶村往事

  即便是再純淨的鹽,那也是鹽,一把揣在傷口上,也是一陣鑽心的刺痛,萬幸的是御洗鹽對於傷口確有奇效,緩慢轉動的胳膊立刻就停止異動了,我深深吸了口氣,只見洛奇也痛的躺倒在地,他是腿部中招,所以整條腿都在扭曲,而陳胖鑫卻蹤影全無,不知去了哪裡。
  雖然劇痛之下我渾身發軟,但還是鼓足力氣直接從廟頂跳了下去,萬幸地面是泥巴地,落地後我順地一滾爬起來衝到洛奇身邊,將一把御洗鹽按在他傷口上,他不停扭動的腿立刻恢復正常了,接著就聽見陳胖鑫憤怒的聲音道:「我讓你害人,讓你害人。」我暗道不好,我又強撐著跑到廟門處,只見陳胖鑫將老態龍鍾的老嫗打到在地。
  老人畢竟身體虛弱,挨了幾拳已經暈厥,我趕緊攔住他道:「別亂來,老人不是妖人。」陳胖鑫的傷口在腰上,說起來這小子的傷其實是我們三人裡最重的,但他並沒有受到法術的傷害,我估計這十有八九與他藍色的血液有關。
  攔住他我伸手去拿掉落在地吹管,因為過於慌張,我用的是受傷的左手,頓時疼出了一腦門子冷汗,差點沒暈過去,換成右手撿起物品時,渾身都在發抖。
  吹管就是普通的竹筒做成,外面刷了一層油脂,防潮防霉,老人右邊腰間掛著一個小布袋,解下來打開一看只見是一個個造型奇特的物體,這東西尖頭,圓體,但磨盤裝的底座邊緣佈滿了一道道的齒輪印記,材質用手摸不出來,又像玉塊又像石頭,也有幾分像是牙齒,一個個約有拇指大小。
  這必然就是蠱物,我小心翼翼將其藏好,掏出手機報了警。
  因為老太太過於陰悚,所以蛇神廟裡的暗道我也不敢貿然尋找,畢竟「身負重傷」,萬一再出現意外狀況,我根本無法應對。
  很快警察趕赴現場,董海超一馬當先趕來問我道:「犯罪嫌疑人呢?」我指了指地下躺著不動的老人。
  他上去做了一番檢查道:「這人死了。」陳胖鑫當場就愣住了。
  董海超何等眼力,站起身問道:「是你打死的?」
  「警官,我這算是自衛吧?」陳胖鑫聽說自己打死了人,說話都在抖索。
  「是防衛還是防衛過當得等調查之後才有結論,你……」說罷他看了我們三人一眼道:「都受傷了?先去治療傷勢,再接受調查。」
  說罷他正要叫救護車,陳胖鑫道:「我這有藥,先抹上再說。」說罷取出竹筒裡的「梯瑪膏藥」就像醃鹹鴨蛋那樣敷在我的胳膊上,之後又如法炮製給洛奇附上膏藥。
  如果沒見過龍翔升的恢復過程,我一定不相信這個,但現在我是深信不疑,而梯瑪膏藥入體只覺得一陣極其舒適的清涼感絲絲沁入,一股淡淡的中藥香氣縈繞在我身體,甚至連腦子都清楚了不少,而原本又脹又痛的肌體,撒上鹽後又麻又痛的表皮也變的舒適起來,這藥且不說是否真能至於骨裂,至少鎮痛效果是一流的。
  很快醫生到了現場,看我們手上塗抹的藥膏,皺眉道:「這什麼玩意?」
  「這是一種膏藥,敷上去後我感覺很好。」聽我這麼說醫生也沒說啥。
  去醫院拍了片子,因為鎮邪及時,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只是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骨裂,洛奇也是如此,我有心要看梯瑪膏藥的效用,堅決拒絕對方的注射消炎藥水的治療方案,只讓他們上了夾板,等待自然恢復。
  沒過多長時間,龍空急急忙忙的趕來,見面後道:「兄弟放心,你們的一切醫療費用、營養費用全在我公司賬上走,你們會獲得……」
  我知道他的意思,直接打斷他話頭道:「龍總蛇神廟肯定是沒有蛇妖的,暗中潛伏著害人的人也被陳胖鑫打死了,所以從你的角度而言,阻礙工期的威脅是不存在了。」聽我這麼說,龍總頭髮頓時閃爍出一層五彩油光,足見他心情瞬間好到不行。
  龍空堆起滿臉笑容對我道:「謝謝你,實在是太感謝了。」
  「不過龍總,你要想太太平平繼續自己的開發項目,我有個建議,六百戶原住民裡必然有龍山族德高望重的老人,你把他們請出來吃頓飯,然後投其所好的送點東西,或是承諾一些利益,你的工程才能繼續下去,否則我敢說後面還是有一堆麻煩事。」
  聽我這麼說龍總輕鬆的表情又恢復凝重,仔細想了一會兒他道:「這樣吧兄弟,等你傷勢好差不多了,陪老哥哥一起吃這頓飯,有些事情我可能不是太明白,萬一說差了大家都不開心。」
  「那是最好,這件事從我手裡開始,最好也是從我手裡結束。」聽我這麼說龍空高興的連連點頭稱是。
  休養了兩天後再去拍片子,我骨裂處基本已恢復了十之七八,雖然行動還是略有不便但總體而言沒有大事了,梯瑪膏藥對於骨傷的特殊效用讓我暗中讚歎。
  而被陳胖鑫打死的老太名叫龍阿婆,一輩子無兒無女,死亡之後龍山族也無人替她出頭,好像龍阿婆不是他們族人一般,而對於警方調查龍阿婆的殺人動機以及殺人所使用的器械,六百戶的人也都矢口否認,紛紛表明這件事與自己無關。
  這說明六百戶裡的人並非鐵板一塊,龍阿婆的行為其實並不「深入民心」。
  於是我聯繫了龍空,讓他出面去聯繫六百戶的原住民,結果很容易的便約出了三男一女四位老人,他們自稱是「七戶村遺老團」,完全可以代表六百戶有房產的居民商討拆遷事宜。
  龍空為此大做文章,在市裡最豪華的酒店裡擺設了一桌,參與的除了我們幾人,還是市規劃局的幾位領導,在領導一番慷慨陳詞之後,龍空當場向四人頒發了「支持舊城區改造道德模範」的純金金牌一面,目測每面金牌不下於一公斤份量。
  老人們自然開心,龍空又承諾拆遷之後的安置問題,保證最大程度讓當地鄉民得到最好的條件。
  再見到四人紛紛點頭同意,無人反對的情況後,我「適時」的發問道:「既然在座四位願意支持城區建設,也對龍總的補償條件滿意,那麼我想接下來就應該以最快的速度促成工程的開始,新房越早建設完畢,大家越早住上新房,何樂而不為呢,不過我還是疑慮想在這請教四位老前輩,蛇神廟下的銅器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會安排在這個位置上,這個問題不說明白了,工程的安全性是根本沒有保證的。」
  本來我以為他們還會辯解一番,沒想到其中三位比我還心急,當場表態絕對不會延誤老城區改造的工期,但其中一位叫馬林章的老人道:「大家想的是好,但有些情況必須是要面對的,就像楊道長說的七戶村密道,這情況可不太好處理。」
  「七戶村密道?您老能詳細說說嗎?」我其實之前說的「廟下銅器」是按照風水定數說的,目是就是為了誆他們說出實情。
  「其實也不是密道,準確的說應該算是一處地下墓葬吧,咱們六百戶是之後建成的民區,在小漁村哪會還叫七戶村,這個村名的來歷是有說法的。」馬林章喝了口茶道:「七戶村的由來是老一輩人口口相傳的,我們其實都知道這一內情,但這處地下墓葬說實話我們也沒見過。」
  「啥,這處密道你們不知道?」我心裡頓時惱火起來,這幫老傢伙又想耍什麼花樣?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