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白綾門人(上)

  修法自然,這句話的意思是修煉密法的人最終就是能與自然合為一體,鼠妖已經越來越近這一目標,它身體內原本屬於熱血動物的特質已經做出了重大調整,鼠妖已經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妖物,之前它只是具有法身而已。
  想到這兒我真替它感到高興,鼠妖又伸出兩根手指,我替它點了支煙,這次沒有炫,鼠妖緩緩抽著煙,那表情十分享受,讓我想起了抽大煙的癮君子。
  望著眼前閃爍著點點銀光的愛情湖,我道:「污染湖水的源頭我找到了,是在山腳下的一處農田里,當地塌陷了一處,裡面露出了一隻石龜,我估計十有八九是石龜作惡,你覺得呢?」
  鼠妖不置可否的彈了一下煙灰,忽然它抬起前爪推了我一把。
  鼠妖雖然體型巨大,但和人相比還是小的,尤其是鼠爪,也就我半個手掌那麼大。
  但它的力氣卻大的非比尋常,一把推得騰身而起遠遠摔出,本來我以為屁股得開花,但鼠妖力道把握很準,我正好落在一片厚厚的草叢上,所以沒啥感覺。
  翻身坐起就見我剛剛坐的地方懸空飄著一條雪白的白綾,頓時就嚇得我渾身一陣酥麻。
  深更半夜的大山深處,莫名其妙出現一根漂浮在半空的白綾,這比看到一個鬼都可怕,難怪鼠妖將我推開,原來它先我一步看到了這一詭物。
  ……
  好吧,我承認在這之前我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我這雙眼畢竟還是人眼。
  如果沒有鼠妖在這根白綾說不定此時已經套在我脖子上了。
  這個世界上經由人手做出來的詭物萬千,而紅丈、白綾絕對是其中最可怕的兩種東西。
  紅丈又叫一丈紅,一種染了紅色液體的綢緞,古代帝王賜死身邊宮女妃子用的就是這東西,而白綾又叫「上吊繩」,過去人上吊自殺用的就是白綾,所以這玩意就是充滿詭異氣息的恐怖詭物,尤其是突然在這黑燈瞎火的大山裡出現,只見黑暗的山體裡,這根白色的綢緞異常扎眼,微風吹動,烈烈而晃,就像放起的一根白色風箏。
  如果有人被發現吊死在大山深處,十有八九就是白綾作祟,當然也有說是吊死鬼找替死之人,總之這個東西確實有蠱惑人自殺的怪異效能,想到這兒我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這根白綾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隨即就朝我跌倒處飄忽而來,鼠妖一把抓在白綾上,細長輕靈的綢緞飄忽落地。
  鼠妖並沒有動,定定的站在白綾前,它突然挺起「小雞雞」對準白綾就尿上了。
  緊張的情緒因為它這個極不靠譜的舉動而瞬間放鬆,我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好歹也是一方「地主」做事情怎麼如此不靠譜?
  但很快我就看出了問題,當鼠妖的尿水澆在白綾上時,這根白綾居然沒有被尿水浸濕,尿液沾於其上就像尿在了一塊白色的冰塊上,涓滴不剩的又滑入泥土中。
  微風一起,白綾又獵獵而動的飄起,鼠妖上前一腳踩住白綾,藉著月光我看到鼠妖腳板下飄起的灰塵居然是淡綠色的。
  白綾被人下了劇毒,我下意識的反應是擔心鼠妖中毒,但轉念一想以它現在的能力,人間所使用的暗招怕是不會在起任何作用了,
  果不其然,鼠妖底氣十足的喊了一聲,那只青毛耗子又帶著兩隻通體黢黑的巨鼠出現在鼠妖身前。
  靠近之後青毛巨鼠突然一口咬住身邊巨鼠脖頸處,不顧它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狠狠一口硬是將巨鼠的脖子扯開一條大血口,一瞬間鮮血迸射而出,黑毛巨鼠在地下死命掙扎扭動,鼠妖將白綾置於它的身體上,沾到鮮血的白綾部分便不再晃動,而其餘的白綾還在不停抖動,但沾血的卻死死釘在泥土地上。
  月色下白綾就像是一條有生命的蛇,半截身體高高揚起,半截身體盤在地下。
  鼠妖是在破法。
  破法和鬥法有點類似,但不盡相同,鬥法是兩個水平相當的法術之人擺開陣勢,比試高低的法門,而破法則是一人劃出道來,另一人以五行相剋之術破了對方的道法。
  天地之物,白綾可成詭物但絕不會成精,因為白綾是絲綢所做,可破其身的東西簡直多的數不勝數,所以這道白綾暗中必有人操控,而被人操控之物也就是法器,鼠妖既然破的是法器當然也就是破法。
  只見另一隻活著的黑毛耗子頓時反應過來,轉身就要跑,青光一閃鼠王就以攔在它的面前,黑毛耗子期初還裝模作樣的刺毛尖叫兩聲,但青毛鼠王腦後鬃毛根根豎立,它猛然發出一聲更為尖利的咆哮聲,黑毛鼠從氣勢上頓時就弱了,它畏縮著往後退去,靠近鼠妖身邊一聲尖叫縱身而起朝人立的鼠妖脖子咬去。
  耗子的速度是極其快的,尤其是這些巨鼠,雖然身材巨大,但速度比普通小耗子還要更快。所以我根本就看不清它的動作,甚至來不及替鼠妖擔心。
  然而面對「敵人」的突然襲擊,鼠妖卻根本連動都沒動一下,只見黑暗的空中青光一閃,青毛鼠後發先至,速度比黑鼠更快,也就是眼皮眨動瞬間,黑毛鼠被青鼠壓服在鼠妖的腳前。
  黑鼠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似乎是在討饒,青鼠張開佈滿森森白牙的巨口,狠狠一下咬在黑鼠的後腦勺,隨即一扯。
  血肉橫飛中黑鼠的腦袋都掉下半拉托在地下,鼠妖拉過白綾擋在身前,沾上血液後白綾便不再異動,鼠妖將白綾蓋在不斷扭動的黑鼠身體,青鼠隨即再度隱入黑暗中。
  等兩隻黑鼠完全死透,鼠妖抄起沾滿鼠血的泥巴將白綾裹在泥巴裡,當它抬起爪子時泥團並沒有和它手抓接觸,就像漂浮在空中一般,只見鼠妖憑空搓動手中的泥團,很快就將不規則的泥團搓成了圓滾滾的泥球,之後它挖了個洞將泥球埋入洞中,上蓋以濕土,再用腳踏實。
  不費吹之力,鼠妖便破了妖人妖法,問題在於這個人究竟是如何跟上我的?他為什麼會將妖法賦予白綾之上?
  這些問題暫時無法知曉了,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使用白綾的妖人並不在現場,否則他不可能逃脫鼠妖的「法眼」。
  甭說鼠妖了,就是青鼠也能把他找出來,所以雖然看似一根毫不起眼的白綾,但施法之人的法力以可算是非常高明了。
  因為廖叔說過判斷一個人的法術之強就看他操控的法器,越是平凡之物,越是輕飄短小之物則施法之人法術越強,白綾幾乎毫無份量,能在極遠之地操控此物,此人的能力之強對我而言幾乎可算是駭人聽聞了。
  如果我所料不差,這人十有八九就是後山老人,否則以常理斷之普通人為何居住在如此詭異的地方?而絲毫不擔心?
  想到這兒我將推論告訴了蹲在身邊的鼠妖,它腦袋微微晃動,也不知道是同意呢還是否定。
  正當我滿心猜測時,鼠妖忽然躥到愛情湖邊縱身躍入湖水中。
  我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這老哥哥沒來由的自殺是為什麼?跑到湖岸邊只見水下鼠妖以極快的速度瞬間游到湖底西面,接著紫色身影一晃便消失了。
  我這才想起它頭頂那搓避水銀絲,這東西可助它破身前一切障礙,在水底自然也是分水而行,所以自然無礙。
  剛想到這兒就見一具屍體出現在了湖底,死屍赤身裸體,但看到他面部我頓時驚呆了,這不就是之前帶我去看石龜的老人嘛?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