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銅獅蠱(上)

  由於事發過於突然,直到這人跑的無影無蹤,我才反應過來,趕緊給刺筆斷了電,然而這支筆插入的實在太深,已經傷及腦部組織,胖子渾身就像過電一般不停顫抖,大股鮮血從他眼窩裡冒出,淌落在地。
  很快救護車和警方同時趕到,經過對傷者的檢查,這二人全都斃命,屋外的大胖子是突發心血管疾病,由此可見狂吃肉食的害處,周琦看著屋裡的死者渾身瑟瑟發抖,臉都青了,我知道他在害怕什麼,於是走到他身邊安慰道:「這屬於突發狀況,和馬競沒有關係。」
  「道長有所不知,馬競這個人確實會妖法,我可以肯定小李是被他害死的,他不允許我們退出協會。」
  「那我就要問你一句了,這個肉食者協會的存在,到底有什麼意義你想過嗎?」
  「不瞞你說,我是真想過的,而且不止我一個人,但私底下嚼舌頭根的那幾個人都不見了,我估計和馬競有關係,但他後台太硬了,也沒人查到他身上,看來他是處心居慮的不讓我們退出啊。」
  來的警察我不認識,也不認識我,錄了口供後道:「如果需要進一步調查,我們會在聯繫你的。」
  警察剛走沒多久李蓓就來了,她表情慌張到了極點道:「林生到底怎麼了?」我將看到的情況告訴她,李蓓聽罷捂著嘴眼淚撲落落掉落。
  我道:「妹子,你說的這位林生是你什麼人?」
  「他……他是我的阿黑哥。」
  「是你哥?」我缺心眼的問道。
  「我們那兒管心愛的男人都叫阿黑哥,從小林生就對我好,他從來不允許別的孩子欺負我,後來長大懂事後他知道我肯定會被選為祭祀蠱神的祭品,就偷偷把消息告訴了我,如果不是林生,我也不可能知道這一消息,但是萬歲山的人體內都有蠱毒,當他觸犯了禁忌,蠱毒便會瞬間發作,林生並不是丟魂,而是中了銅獅蠱。」
  想到他發飆前面部五官有了明顯的變化,和獅子非常相似,原來不是我花眼,想到這兒我道:「你說的銅獅蠱是怎樣的一種蠱毒呢?為什麼人會變的像獅子一樣?」
  聽了這個問題,李蓓臉上不禁顯露出恐懼的神情道:「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蠱毒,我真的不想說。」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道:「銅獅蠱也叫銅屍蠱,只要是萬歲山的村民生下來體內就會被放入銅獅蠱,這是一種異常邪惡的蠱毒,在萬歲山能夠製作銅獅蠱的有兩位蠱師,其中一位叫林小花,她是林生的親姐姐。」老人邊說邊從屋外走了進來。
  「明白了,也就是說銅獅蠱類似於接種牛痘疫苗對嗎?」我道。
  老人手裡拎著一個皮包,打開後他從裡面翻出兩章照片遞給我道:「光嘴說你可能還不太瞭解這種蠱毒的可怕之處,看過之後你就明白了。」
  照片拍攝於一處山腳下,只見巨大的山脈完全被綠色的植被包裹其中,乍看之下就像一棵超級西蘭花,山腳下有一處入口,入口兩側各擺放著一隻金黃色的銅獅,無論是從各方面看,這就是兩頭銅鑄的獅子,老頭道:「從這張照片你們能看出什麼破綻?」
  翻來覆去的仔細看,沒有任何破綻,我忽然覺得渾身一陣陣發冷道:「老爺子,您別告訴我這獅子全是人變成的?」
  「不能說完全是人變成的,鬃毛做了焊接處理,加了一條尾巴,除此以外全都是人身體變形而成的,而且進入屍僵狀態後,人的屍體就會變的比銅還要皮實,用手摸感覺幾乎和銅完全一樣,要想分辨銅獅蠱和真正銅獅的區別,只有用桃木做成的棍子敲打,一個發出脆響,另一個則像是填滿了棉布的皮鼓。」
  「這、這簡直是太可怕了。」我對於蠱毒文化幾乎沒有任何瞭解,知道層面僅限於金蠶蠱,情蠱等一些小說裡提及的蠱毒,然而這個銅獅蠱與我之前所知道的那些蠱毒完全不一樣,這個更為陰毒可怕。
  而第二章照片則是在一座寺廟裡拍攝的,只見佛堂中供奉十八羅漢,老頭道:「這是銅獅蠱的另一種形態,也叫銅屍蠱,其實最先是有銅屍蠱,之後才有銅獅蠱的,是林小花在銅屍蠱的基礎上進一步發揮屍僵後人體所呈現的狀態,使之有了更進一步的變化,當你看一個死人身體變的僵硬未必會害怕,可是當你看到一個死人變成了獅子,你怕不怕?」
  老頭一句話問的我再也受不了,這蠱的世界絲毫不比鬼的世界遜色,都是聽聽就能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鎮定了一下情緒我道:「既然如此李蓓姐妹身上也被中了這種蠱?」
  「那不會,因為她們是貢品,貢品就必須保持身體的純潔,蠱是世界上最邪惡的毒物,但也是世界上最乾淨的毒物,蠱神自然更加如此,所以作為它的貢品最重要一點就是保持乾淨純潔,否則這兩女孩能逃出萬歲山?當她們腳邁出山底那一刻起就會立刻變成一頭銅獅,並且永遠無法被家人看到曾經面貌。」說這句話時老頭表情似笑非笑,並沒有多少同情神色。
  我道:「那您是?」
  「林小花改進了銅獅蠱,而我是創造銅屍蠱的那個人。」老頭表情陰鬱的道。
  我大吃一驚道:「什麼,你也是蠱神之奴?」
  「應該這麼說,我曾經是萬歲山漢人群落裡最大蠱師,在我手裡出了很多凶蠱、毒蠱,世道上關於蠱毒的傳說我也知道不少,簡直就是笑話,真正的深山蠱師所用的蠱毒是你根本無法想像的。」
  「我問句不該問的話,既然如此您出來又為什麼?」我道。
  「如果你親眼見到自己兒子變成銅獅,會怎樣想?」
  「這……」
  「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和大女兒是萬歲山最年輕的蠱師,所有人都說他兩繼承了我的天賦,將來必是漢人驕傲,但就是這對親姐弟,為了證明自己是最厲害的漢人蠱師,居然互相鬥法,以至於我的兒子中了銅獅蠱,活生生在我眼前變成了銅獅。」
  我聽得是汗毛直豎道:「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你是因為傷心過度,所以退出了……」
  「我是因為被人追殺,無法在萬歲山繼續待下去,所以狼狽逃走的。」
  我心裡一陣陣發冷道:「追殺你的人那得是多厲害的角色?」
  他嘿嘿冷笑了一聲道:「目前是漢人裡的大蠱師吧,我的大女兒,林小花。」
  「您的女兒追殺您?這、這……」
  「這很奇怪嗎?一個好的蠱師首要前提就是心腸剛硬,六親不認,所以小花天生就是個做大蠱師的材料。」
  「那麼林生……」
  「林生是我的小兒子,也是小花最喜歡的弟弟,但當林生告訴了李蓓內情之後,是小花親手策動了他體內的銅獅蠱,如果不是我以藥物克制,這孩子早就成為一具銅獅了。」說這句話時老頭笑個不停,就像是瘋癲了一般,雖然看似對兒子沒有絲毫掛念之情,但我還是能感受到他隱藏於內心的悲傷。
  李蓓道:「承蒙兩位掛念,林生所中的蠱毒不僅是對自己,對旁人也非常危險,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求求兩位能否幫忙將人找回。」
  洛奇道:「為什麼他好好的突然就狂躁了?」
  「我也不知道,但是蠱最怕的就是被人蠱惑,發作之後的蠱毒一旦受到法術的影響,無論是不是針對它,都會變的極度興奮,所以必然是有法身出現在林生附近。」老頭道。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