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黑舍利
廖叔也是眉頭緊皺的道:「你們居然在一處鎮妖塔旁生活了幾十年,難怪這些毛利人會身遭大難,全是運道被劫之果啊。」
再看那處寡婦墳,一眼之下就令人頭皮發麻,棺材裡的女屍穿著一套紅綠相間的綢緞褂子,不過整個肉身已經完全腐爛,只剩下森森白骨,偏生女人的頭髮保存的又黑又亮,也不知死亡了多少年的頭髮在陽光照射下居然隱隱發出一層怪異的油光亮色。
人的身體最難腐爛的不是骨頭,而是頭髮,所以很多棺材打開後甚至連衣服都爛完了,卻能看到一捧人身體的毛髮,但隨著時間流逝,暴露在空氣中的頭髮也會有氧化的現象,而且失去了養分毛髮會變得蓬鬆乾枯。
但這個女人的頭髮卻保存的非常完美,幾乎比活人的頭髮髮質都要好,更襯托她那張白骨臉慘白,女屍的辮子梳成一根大麻花,掛在左肩處。
紅顏為誰老?只為盼君顧。
雖然這女人早已化為一具屍骨,但她身前愛美之心卻能讓每一個見到屍骨之人感受的清清楚楚,而她的頭髮必定是以秘術保養,否則無論是誰,即便是身有異症,也不能死後這麼多年頭髮還保存的如此完整。
廖叔歎了口氣道:「這個女子必定是為了塔裡的僧人來到此地,很有可能殉情身死,而她死後怨氣極重的原因只能是因為沒有得到這份愛情,所以女人極重的怨氣讓此地風水局帶有極其強烈的破運之效,而毛利人本身並無法身,他們來到島上後在這道強烈的破運風水局里長期居住,命運自然會變的十分淒慘。」
說罷他對凌默然道:「凌先生,你在這裡幾十年硬是沒看出這道局來?」說這話時廖叔表情變的十分嚴肅。
「廖先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當然沒看出來了,如果看出來還能不破嗎,這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本事,我不想被人高看,也不想被人小看。」
廖叔不置可否的「嗯」了一聲道:「既然凌先生有心無力那也不足為怪。」話說完廖叔板著臉一聲不吭的望著他,氣氛驟然變的緊張起來。
我立刻站到廖叔身邊,畢竟他剛剛受了傷,萬一凌默然要是暴起傷人,至少我能替廖叔擋一陣。
說話時暴露在陽光下的死人骸骨開始散髮絲絲黑氣,就像被火炙烤一般,而她那頭烏黑柔順的頭髮則迅速乾枯萎縮,就像是洩了的奶油,這一現象說明屍骨並非普通的死屍,而有妖化的跡象。
很多人知道人死而不僵是為殭屍,那是屍體為妖,而白骨精的說法也是歷來有之,這並非是空穴來風,完全杜撰的故事,骨頭和世間其它物體一樣,埋入地下之後若是常年不腐,必然就會吸收天地精氣,成為妖物,雖然沒有白骨精那麼誇張,但確實會得到生命與思想,就像鬼缸裡的鬼體指骨,那就是成精了的玩意。
兩人不丁不八的站著,但是那股爭鋒相對強烈的氣場卻讓我感覺的清清楚楚,凌默然道:「廖先生,我是經常面對非常之人的人,我所經歷的那些事情是你根本無法想像的,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但妄自揣度我,那可是聰明過頭了。」
「哦,如果凌先生願意賜教,廖某洗耳恭聽。」廖叔道。
凌默然想了很久才道:「這道風水局你應該知道根本不可能是我設立的。」
「我沒說是你設的,但你明明看出這是一道破運局,卻把那些毛利人帶來島上,借刀殺人和殺人有何區別?」
「但是你想過沒有,第一代上島的人可是您的先祖,他為什麼沒有破了這道風水局?難道全天下只有你有破局的能力,只有你有慈悲心?」凌默然說這話時似乎有些憤怒,但極力忍住。
廖叔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這裡到底還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凌先生,這是非常之地,你又何必一人獨抗。」
說這番話時廖叔已經沒有憤怒與試探,似乎相信了凌默然不會是陰損小人,而這一句推心置腹的話對凌默然而言也是頗有觸動,他無奈的歎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件事真是令祖廖老爺子親口囑托我絕不可外洩為人所知,而且他明確說道即便是他的家人也不可以,廖先生,你真的想讓我違背廖老爺子的遺言嗎?」
「幾十年過去了,真像不應該永遠埋藏於某個人的心裡,凌先生,我從不覺得爺爺做的決定一定就是完全正確的,我也不是多管閒事,只是你必須要給死去的毛利族人一個交代,否則我沒法放下這件事。」
「好,既然如此請隨我來。」說罷凌默然帶著我們朝右側的林子走去,按照上次來他的說法,這盤區域是飼養基因改變動物之處,為了以防他暗使詭計,我緊緊跟在他身後,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他一直走到林區瀕臨黃海的區域,只見茂密的婆羅樹林中出現了一棟茅草小屋,凌默然道:「請。」當先進了屋子。
我們也跟了進去,只見屋子裡啥都沒有只有一張用樹枝搭成的小板凳和一張用樹墩搭建的床,這是一處非常簡陋的區域,甚至連屋門都沒有,而屋子前面的泥巴地上挖了一處泥坑,裡面積滿了清澈的水,我還以為是看瓜人搭的棚子,廖叔若有所思道:「這是僧人的修行所?」
「沒錯這就是一處修行所。」
我不解的道:「廖叔,和尚修行不都在寺廟這島上怎麼會有一處修行所呢?會不會是妖僧不下的障眼法?」
「僧人講究修行,這其中有一部分僧人認為寺廟裡的修行不足以證明自己的決心,所以他們就會選擇山野荒地修行佛法經文,這就叫苦行僧,他們衣不蔽體,身居陋室,甚至沒有住地,餓了以野果果腹,渴了以露水滋養,就以這種狀態參悟佛法精深。」廖叔道。
「沒錯,這位僧人就是在這間屋子裡修行的苦行僧,但他沒有覺悟佛法,反而是墜入邪魔,成了一代妖僧,這就是黑舍利的由來。」凌默然道。
「您說的這位僧人到底是誰?」廖叔道。
「黑舍利的由來廖老爺子必然知道,但他卻並沒有詳細告知,其中緣由以廖先生之智慧應該知道。」
廖叔想了想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這座黑塔之所以沒有拆除就是因為你們的擔心?」
這句話沒頭沒腦,聽的我莫名其妙,但凌默然卻點頭道:「僧道雖然同是修行之人,但畢竟是身處兩道,由我們道士破了黑塔,毀了舍利,廖先生難道你不擔心僧道間的衝突?況且這座島我們後來為客,豈有主隨客便的道理。」
聽到這兒我算是明白了,那和尚在此修煉入了魔障,但此人必然是深山大廟的有道高僧,所以那邊就來人把他給鎮了,否則也不可能火化屍體取得黑舍利,所以這座黑塔必然是用以鎮壓黑舍利的法塔,而偏巧上島來了一群道士,雖然這些人都看出了破綻,但礙於僧道間那種不可言述的微妙關係,所以顧慮多多,並不敢貿然拆塔毀去這一妖物。
廖叔仔細想了想道:「難道僅僅只是為了一點面子,就害死這麼多人,出家人的慈悲從何體現?」
我忍不住問道:「叔兒,這道風水局的坎兒是那具女屍啊,破了它不就結了?」
「難道你沒聽說過修羅之印?」廖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