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暗殺

  「什麼?把月上送去王秋月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就算要鍛煉這個女孩,也不能採取如此極端的手段,而且呂先生,你沒有權利去改變別人的人生吧?」他前面說的話我一直覺得挺有道理,但是聽到最後這一句我覺得有點扯淡了,這就好比你要鍛煉一個孩子的意志力,應該先是早睡早起,好好學習,上來就要他像江姐那樣為了崇高的革命理想笑對殘酷刑罰,這不是拔苗助長,這是送他去死啊。
  「小伙子,你一直想跨入太乙玄門,就憑你的見識修為,我可以斷定這一輩子你是沒戲了。」
  「我就是當不了道士,也不能莫名其妙的送一個無辜的女孩去見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王秋月既然是你們茅山宗之人,為何不出手清理門戶,卻讓一個無辜女孩去獨自面對這樣一個身入魔道之人?這個道理如何能說得通?」
  「說來說去咱又回到了原地,楊先生,我對你簡直太失望了。」說這句話時他的表情變的極為不快。
  「呂先生,既然你能救林先生一家,為什麼不能放過月上,這是你們茅山宗之人在迫害龍虎天師門下,就算不考慮女孩個人安慰,總得看看她身後的勢力?你總不至於想和龍虎天師交惡吧?你能承擔起這個責任嗎?」
  呂先生微微點頭道:「你考慮的還真仔細,但是你想過沒有,既然我這樣的都出面了,龍虎天師卻沒有一個人出面保護白銀宮,這是為什麼?」
  我愣了一下,是啊,連茅山宗的光明聖法都都為這件事現身了,而且明顯還是袒護王秋月的,為什麼在道教中地位尊崇的龍虎真人卻無一現身袒護自己門下受到迫害的門人呢?難道龍虎天師還是忌憚茅山道人的?
  「難道你們私底下有交易?」我道。
  「這是你想當然了,兩大門派之間連心平氣和坐下來談個事請都很難做到,兩者除了暗中較勁,哪來的暗中交易。」他道。
  「呂先生,不是不給你面子,我不可能將月上送給一個魔頭,任其迫害,所以理解萬歲吧。」說罷我起身要走。
  「楊先生,我提醒你一句,如果就這麼出門你可不一定能走掉。」我毫不猶豫打開門走了出去。
  我眼前的一切沒有任何變化,這反而讓我覺得有些古怪,老道不可能如此輕易的放過我,這裡面必然有玄機。
  所以我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突然鑽出個妖魔鬼怪來,但一路太太平平,連路燈都沒有閃爍一下。
  隨後我面臨兩個選擇坐電梯還是走樓梯?思索片刻我還是坐電梯吧,樓梯狹長陰暗,誰知道老道會安排怎樣的玄機,想到這兒我點開電梯門走了進去,就在門將要關閉時忽然一隻纖細白嫩的手擋住將要關閉的電梯門,隨著電梯門打開只見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滿頭秀髮,五官娟秀的漂亮姑娘以滿臉抱歉的神態道:「不好意思。」說罷走進電梯裡,剎那間香氣四溢。
  我注意到她穿的是高跟鞋,但在之前我百分百肯定沒有聽見鞋跟磕在地下發出的響動,這個女人有問題,想到這兒我警惕的往後退了幾步,貼在電梯一側我靜靜觀察著女子的一舉一動。
  她很端正的站著,背影看著很美麗,俏生生的,偶爾用手撩一下頭髮風情楚楚。
  如此端莊的女人應該不會是什麼鬼魅,看來是我多心了,我暗中鬆了口氣靜靜的瞪著電梯「到站」。
  但很快我就發現問題出現了,那就是這個電梯始終到不了底,下到七層之後雖然我能明顯的感到電梯始終處在下行通道,但指示燈始終到不了第六層。
  鬼魂最喜歡的數字是幾?
  就是七,因為人死後第七日是回魂夜,這就預示著一個人徹底變成了鬼。
  難道呂先生招了個鬼來對付我?
  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太可能,他是茅山宗的光明聖法,絕不可能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如果這一消息傳出去,那茅山宗也不會放過他,所以我見到的這個鬼魂與呂先生沒有任何關係。
  剛想到這兒我隱約聽到了滴滴答答的聲音,電梯相對較為封閉的空間裡漸漸瀰漫著一股血腥的氣味,只見這個女人裙子下擺不停有鮮血滴落,電梯地面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淌滿了鮮血,暗紅色的血液朝我腳邊緩緩流淌而來。
  看著她身上穿著的紅色衣服我知道自己麻煩大了。
  於是撐著扶手懸空而起,這段時間修煉加鍛煉,我的身體素質絕對有巨大提升,所以毫不費力,但要命的是當血液流淌到我立腳之地時居然順著不銹鋼的牆壁蔓延而上。
  這下我可沒招了,在血液沒有沾染上手前我鬆了手;站在滿是鮮血的地面上。
  我道:「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我只是路過之人,你又何必為難我?」
  「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和我說道理只是因為你怕死對嗎?」她道。
  「首先你不一定能殺死我,其次我沒有得罪過任何一位女性,我不是聖人,見到漂亮姑娘我也願意偷偷多看兩眼,但我一直是非常尊重女性的,請你不要誤會我。」
  「誤會你?」說罷她發出不屑的笑聲道:「如果你不虧心,敢和我對視嗎?」說罷她轉過身子那張臉依舊還是這般娟秀,絲毫不變,只見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絲毫沒有怨恨或是憤怒的神情。
  她的眼睛可真純粹,厲鬼能有這樣的眼神?我暗道。
  一念未必只覺得微風晃動,這個女人和電梯裡的血液瞬間都不見了,一切恢復如常。
  只見電梯很快降到了六層,接著一一而下,最終到了一層,電梯門打開我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難道厲鬼能如此輕易的放過我?這完全不符合厲鬼的定義。
  但我腳下的路確實一馬平川,不遠處就是人流如織的馬路,樓梯口暗暗的一如既往。
  看來我遇到的還不是真正的厲鬼,否則不可能如此輕易的離開。
  想到這兒我朝門口走去,走出樓道口只覺一股強風迎面吹來,吹得我一陣驚悸。
  看來「她終於離開了」,於是我放心的大步而出,當我一隻腳即將踏在人行道時,猛然覺得整個人身體往下一墜,接著那隻腳懸停在半空踩不下去了,就聽呂先生穩穩道:「楊先生,切莫慌張,你先看清楚腳下的路再做打算。」
  我只覺得身周景像一陣旋轉,眨眼間我發現自己站在高樓頂部的護欄上,一隻腳懸空而出踩在一柄劍身之上,只見呂先生一隻手穩穩握著劍柄。
  我腳下來往車輛人流看著就像是螞蟻,如果沒有呂先生這把劍托著我,我早就從幾十層高的大樓摔下成一灘肉餅了。
  呂先生雖然看似文質彬彬,但手臂力量大的驚人,一柄劍握的四平八穩,連抖動都沒有,還是語調平靜的道:「別發呆了,慢慢退下來,千萬不要慌亂,你現在很安全。」
  我深深吸了口氣,將前傾的身體力量收回到另一隻腳上,穩穩縮回了踩在劍身上的腳,站在石台上我恍然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慶幸,用力舒了口氣跳回平台。
  銀光閃爍,呂先生將長劍插回劍鞘,就憑這一手功夫便能知道他體內蘊藏的能量,或許是看出了我內心的茫然,他道:「放心吧,我是個道士,不是黑巫師,厲鬼不是我招出來的。」
  「難道是我自己無意中招惹的?」我道。
  「當然不是,楊先生,你有沒有與人結仇?有人施暗招想至你於死地。」呂先生道。
《剃頭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