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夢沙場

    沙場上一片血紅,連續幾天的時間裡,那些蒙古人已經發起了數不清的衝鋒,而我們已經擋下了敵人無數次衝鋒,幾天的時間裡沒有後援,沒有糧草,其實隊伍裡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們這一趟死定了,可所有的將士沒有一人後退,所有人都寧願戰死沙場,也不願苟且偷生,我們參軍以來早就注定了有這一天,可是我們也聚到了此地,因為我們的身後就是我們的家鄉,那裡有無數手無寸鐵老百姓。
    剛剛那些蠻夷剛剛發起了一次衝鋒,我們在天險的幫助下又堵住了這個關口,可那些蠻夷人數太多,而我們在沒有食水的情況下堅持了幾天,現在所剩的人千人不到,多是傷殘,連箭枝也所剩無幾了,剛剛的戰鬥時敵方所有射上來的箭,我們馬上拔下來用。
    「將軍,剛剛來報,敵人又開始集結了,從這種情況來看,他們馬上會組織下一次衝鋒。」我的副將說這些話的時候明顯透著絕望,我想安慰他一下,卻發覺自己也說不出來什麼,只能無奈的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將軍,還??還會有援軍嗎?」
    「不會有了,當今國家奸臣當道,不重武將,如此下去國家難存,蒙滅金人可見其強大,我們只能企盼上天庇佑,能護我漢人天下。」我有些無奈,看著城牆外已經開始集結的大軍,心裡只有絕望。
    「將軍,恕末將斗膽,將軍家境不錯,不知將軍為何會參軍打仗?」我的副將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以前一直沒膽子,現在即將為國捐軀,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許副將,你要想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我之所以參軍既是有報國志向,也是有先祖遺志。」
    「將軍,你們家祖上是將軍?名門之後也難怪。」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許副將,你這個多嘴的毛病真該改改,我家祖上並非將軍,也非元帥,而是一位隱士,他手上有一本天書,那本天書隱含治國韜略,還有通達天地之法,據我家祖上所傳的話,先唐時期的女皇便是借此天書的威力方可登基,還能保證國家的繁榮昌盛,我們家祖輩都希望能夠在合適的時機、讓這天書能輔佐聖上治國,可惜我自幼沒有什麼文學天賦,更不懂儒家文章,只有一身武藝還能拿得出手,也就只能如此報國,卻沒想到最終還是沒有機會。」說完我長歎一聲,天意不可違啊。
    「將軍?你有天書現在可否取出看看是不是有法子能助我們脫險?」那許副將還年輕,二十出頭的年紀,還未成家便上了沙場,年輕人有些好奇也是自然。
    「如果有機會我或許真的可以參考一下上面,說不準真有退敵之法,可惜我沒有這個機會了,書我確實帶在身上,那天書在我看來不過是一篇篇白紙,但我家先祖確實能看到文字,還留下了兵法遺錄,據說只有天命之人方能見字。」我笑了笑晃了晃頭。
    「將軍,可否給末將一看?」許副將滿臉的好奇,看了看即將進攻的蒙古大軍,我也不忍拒絕,畢竟在這裡的將士,沒有幾個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陽。
    我掏出一直藏在懷裡的天書,書殼精緻,金線穿就縫合,外面兩個古篆字「載地」我翻開前頁,只有「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若失於民,國當非國,主當另立,無一術可解,王者切記。」幾行字這些無論什麼時候都有。
    再翻開下一頁,就只是一張紙白紙,我擺給許副將看了看,苦笑道:「你看,此書除了前頁有兩行字以外,後面的便都是一頁頁白紙,根本沒有任何內容。」
    許副將好奇心更是大增,從我手上接過天書,然後合上看了看封面,用手指細緻的滑過,就像是在撫摸什麼珍寶一樣,當他再翻開的時候,第一頁還是那幾行字,可是當他翻開第二頁的時候,奇跡出現了,那上面居然有字,密密麻麻的字體,和剛才的白紙完全不一樣。
    許副將也一下懵了,我看著那上面的文字,我心情激動不已,祖先的預示成真了,如果祖先所說真實,這上面有退敵之法。
    就在我和許副將驚喜之時,突然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下來,許副將大驚之下大喊「|妖法,那些蒙古人用了妖法。」
    我雖然也暗自驚疑,卻還算冷靜,因為再不動彈除了我軍將士還有那些蒙古人,難道這一切都和天書現字有關?我按下許副將道:「別慌,那些夢人一樣被釘住了,想來是天書顯靈,有神仙搭救我們。」
    「將軍,你看。」許副將也是沙場中幾度生死的人,只是突發狀況有些不適應罷了,很快就恢復了冷靜,順著他的手指,我看到城牆上有一個人正站在那裡,那個人一身白色長袍,白袍上無數雲菉符文,整個人又有種超脫凡塵的脫俗之資。
    他轉過身來笑了笑拱了拱手道:「章將軍,貧道有禮了,將軍不必驚疑,這些場景不過是幻術罷了,只是兩位將軍的心相變了,並不真實,貧道此來便是為了那本天書而來。」
    「上仙能有此莫大神通,不知可否助末將退敵,當今天下混亂,國家危亡,百姓面臨家破之難,望上仙慈悲,能拯救黎明於水火。」雖然不懂這道人所說何意,看到此種神通也讓我驚喜不已,若是能助我退敵,那大宋江山還有救。
    「天地大道,循環往復週而復始,世間眾生難逃因緣起滅,貧道雖會些微末術法,卻不能干預天地大道運行,更不能阻擋早已注定的命運,許將軍,貧道來此便是因為你,許將軍能現天書文字實乃有仙緣,貧道特為度化你而來,此戰二位將軍必敗,若許將軍能脫去此身軍服,方可脫此生死之難。」那年輕道人輕輕一笑,用靈動的眸子望著我們。
    我心裡咯登一下,雖然敗亡之勢早定,但現在從神仙口中聽來卻是另一番滋味,不過我身邊這小子難得有此大福,他家裡雙親早亡,孤身一人也無掛礙,若能得到成仙也是美事,此戰是否有他都不能改變我們的命運,能救一人豈不更好?
    「多謝仙人美意,但我許子榮,食君祿,擔君憂,得百姓信任,聖上恩典方可至此,即使我不能改變什麼,但我也不會苟且偷生,更何況天書是將軍祖傳,我只是借來一看,有什麼資格佔為己有?」
    我本以為這小子定會隨仙人離去,卻沒想到這小子也有如此骨氣,我本想勸勸他,卻發現自己的話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或許在我自己的心裡,也不希望他做一個逃兵吧。
    「許將軍既然如此選擇,貧道也不強求,這本天書貧道卻要帶走,不過有得有失,貧道可傳許將軍退敵之法,只是此法逆天而行,許將軍若用,當下即死,許將軍可要想好,若隨貧道去,不生不滅逍遙天地之間,若留下,便要付出一切。」那道人用一種深邃的目光看著許副將。
    許副將沒有絲毫的猶豫點頭道:「還請上仙傳下退敵之法。」
    那仙人笑而不答,拂塵一揮,許副將手中的天書忽然消失出現在那仙人手裡,那仙人笑道:「許副將依貧道所說而行便可,至於章將軍,此書本是貧道交與你家祖上的,換得你家祖上道德真經一本,至此貧道取回天書,亦還將軍真經一本。」話音未落,我手上就出現了一本有些殘缺的書。
    我看身邊許副將沉默不語,想來是得到了仙人指點,我看了看欲離開的仙人,忽然問道:「上仙,末將還有一問,不知上仙所傳退敵之法能否救我大宋河山?」
    「天命不可違,此法以許將軍八百年仙緣為代價只能救此一戰,延大宋江山二十四年,阻不了這最終結局,也阻不了八百年後許將軍升仙而去,此是天意。」那仙人說完便消失了來無影去無蹤,所有的將士都在積極準備,那些蒙古人也都在準備進攻。
    「將軍,末將已知如何退敵,請容末將下去佈置。」好像就在剛才的一瞬間,許副將突然長大了成熟了,竟讓我有些看不透他,點頭答應他之後,我便回了帥帳。
    三天的時間裡,我軍千人殘部,竟然擊退了蒙古大軍,重新奪回潼關,只是那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許子榮,這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這世上也好像只有我記得他,所有將士都忘記了這個人,好像他從未存在過。
    後世史書記載,寶祐三年,章夢飛用緩兵之計麻痺敵人,待時機成熟,便揮戈直指敵部,敵軍遭到突然襲擊,潰不成軍,潼關一舉收復。
    二十四年後,祥興二年,南宋為蒙古軍所滅,元朝建立,章夢飛將軍同年猝,享年六十四歲。
    神居玉宇一壺天,鐵壅幽藏亦自然。
    開闔石門雲往復,伐毛何處問長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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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大夢,驚醒之後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同樣陌生的房間,夢裡面我變成了一個將軍身邊的副將,最後甚至用了逆天之法,改變了勝負之局,但我知道南宋最終亡了,最後建立了元朝,一切都不曾改變,或許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場幻夢,從來都未曾發生過。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