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廟
這許子謙平日雖為官家公子,但其實一直人如其名,一直為人恭謹謙和,無論是面對同樣的官家子弟,還是窮苦百姓,都很是溫和,所以即使是在這荒山野嶺,從睡夢中被驚醒也沒有大發脾氣,很謙遜的應了一聲,起身去開門。
許子謙搬開抵門的木板,然後小心的把門打開,外面一直電閃雷鳴,現在已經狂風大作,許子謙剛把門打開,外面的雨水就隨著風吹了進來,門外有一個很是狼狽的男人,渾身已經被雨水打濕了,頭上豎著髮髻,一根紫竹閒適的挑起,一身淡藍色的道袍,被雨水打濕了粘在身上。
我一見到這道的時候,心裡也是一驚,因為這道人,盡然是我曾經見過的,我還記得曾經因為易楓做過一個夢,夢裡我回到古代的戰場,當時有一個仙人從章將軍手裡收走了《載地》還曾說過,那本《載地》是他祖上從他手上換走的,後來江楚告訴我,那名仙人是他的師父,隋朝時候得道,一直在世上行走。
而眼前這落魄的道人就是我夢中那個仙人,只是身為仙人,應該還不至於如此落魄,難道此時這道人是還未成仙的他?可我歷史再不好,也知道科舉制就是隋朝時候產生的,如果那時候產生的,根本不會如此普及和作用廣泛,我有些不知自己到底身處什麼樣的環境裡了。
「多謝這位公子,貧道並非這座道觀裡的道人,貧道是雲遊四方的雲遊道士,因為天上下雨,正在找避雨之地,正好找到了這裡,打擾公子休息了,真是罪過,望公子海涵,原諒貧道。」那道人朝許子謙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沒有,我也是躲雨來此的,還沒休息,談不上打擾,道長乃清修之人,孜然一身雲遊天下,救苦救難,實乃慈悲心腸,在下很是佩服,在下看道長並未帶多少行李,在下卻帶了不少的乾糧,雖粗陋,卻也可做果腹,不知道長可否需要?」許子謙一邊回禮,一邊把那道人讓進來,然後還邀請那道人一起吃點東西。
「多謝公子好意,貧道就卻之不恭了。」那道人也不客氣,拱手謝過,就隨許子謙一起坐下來吃東西。
「這位公子,這裡很是寒冷,為何不起堆火用以取暖?」那道人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笑著問。
「道長有心了,說起來笑話,我的火折子路上丟了,現在卻是生不起火,而且這裡雖有稻草,卻沒有什麼可做乾柴,燒不了多久就會滅,不如不起,早些休息,熬一熬也過去了。」許子謙苦笑著搖了搖頭。
「公子此言差矣,邪從外入,天寒地凍的最是容易生病,我看春圍將至,看公子的裝束打扮是上京趕考的吧,到時候生病了,耽誤了大事豈不可惜?公子不需著忙,貧道吃你飯食,這生火之事貧道代勞吧。」
道人說完,站起身,把那蒲團裡的稻草撿起來堆在一起,然後把剛才許子謙取書的木櫃扳倒在地,把那些散開的實木堆在一起,從身上掏出一個火折子,小心翼翼的把火生起來,很快就燒旺了一堆火。
只是這一切把許子謙看得目瞪口呆的,這道人的行為也太粗狂了吧,等那道人生起火後,才問道:「道長,這櫃子是觀裡的財物,這樣妄動,神靈不會降災嗎?」
「呵呵,怎麼會?神靈慈悲,降福不降禍,所謂禍事皆是人們自身業力所致,怎能怪在神靈身上?更何況,世間萬物有生有滅,有滅方有生,陰陽大道循環往復,無有終時,俗人愚鈍,不能見事物因果,執於眼前生滅,方會有此好惡之說,說不準砸了這櫃子,將來能新立一座廟呢?」那道人笑道。
許子謙想了想,苦笑道:「道長修為高深,能知過去未來,是在下愚鈍了,不能知見,不過既然道長說無所謂便如此做吧。」講完,許子謙又對著那神像叩拜道:「道祖慈悲,吾等兩人借寶地避身,因天氣寒冷不得已借木生火,望道祖慈悲,諒解吾等過失。」
那道人見了,只是笑笑,也不答話,安靜的坐在火堆邊烤火,許子謙拜謁完也坐到那道人身邊去,藉著火光取暖。
兩人再未說話,烤了會火,各自找地方休息去了,我一直跟著許子謙,但是我的時間好像比他過得快,他好像過了很久,我卻好像只是一瞬間,再恍惚一變,又變得像是我也過了很久,總之很是奇怪。
在古代一般奉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因為沒有電燈,休息的時間都較早,更何況因為暴雨的關係,外面的天黑的更快,所以兩人休息的時候也不會超過九點鐘,大約過去了兩三個小時,因為無人添柴,火焰很快熄滅了,大雨滂沱落下,觀外的暴風雨,很是狂暴,觀中卻還算寧靜,不時有風吹動窗戶善來扇去,還有雨水從屋頂漏下來,滴滴的打在地上。
就在此時,忽然傳來很狂躁的敲門聲,許子謙又被驚醒,還未發問,門外便有一女聲傳來:「裡面有人嗎,能幫小女子開開門嗎?外面好大的風雨,小女子沒法特來求宿,裡面的人能幫幫忙嗎?」
許子謙聽後,臉上有些疲倦,也有些無奈,不過還是答應道:「姑娘,我馬上來替你開門,你稍等。」
「多謝裡面的公子了。」外面的聲音能聽得出歡喜。
就在許子謙要去開門的時候,之前那道人忽然攔住他道:「這位公子,荒郊野地哪裡會有女人?萬一是妖邪變化的怎麼辦?」
剛才砸櫃子的時候,許子謙就已經對那道人有些不滿了,現在看到這道人阻止,語氣也有些嘲諷似的道:「剛才道長來敲門的時候,我也不知道長是人是鬼?我聽人說,相由心生,若心心是佛,則所見皆佛,若心心是鬼,則遍地無不是鬼,更何況此地供奉道祖,一般邪祟如何敢范?即使來了,道長法力高強,想來也不會見著在下被那妖邪吃了吧?若真是吃了,也是在下識人不淑,命中注定,無可奈何罷了。」講完,也不理道人,執意去開門。
那道人也不生氣,笑了笑,不再阻止,繼續回去休息去了,許子謙開門後,門外衝進一個人,那人衣衫不整,渾身滴水,是個女孩,一進來就朝著許子謙身上撲,許子謙嚇了一跳,連忙推開對方道:「姑娘切勿這樣,非禮勿視,男女有別,在下不敢有所冒犯。」
那女孩進來後,哭哭啼啼的道:「公子,小女子怕雷,一聽到雷聲就腿軟剛才實在是抱歉,能讓小女子在這裡暫避風雨嗎?外面荒無人煙的,小女子實在不知如何去了。」
「姑娘別怕,這裡只有我和一位道長在,都不會傷害你,你安心在這裡休息,明天早晨雨停了,再一起走,姑娘渾身淋濕了,先烤烤火好好休息休息吧。」講完,許子謙便抽身退開,去剛才熄滅的火堆邊生火去了。
剛才的火堆裡,雖然火滅了,但火星仍在,要生起火來也很容易,那女子一直在旁邊瑟瑟發抖,只不過我卻覺得這女子真的不對,這座廟宇所在的地方,確實很有一段距離沒有人煙,一般來說是不會有什麼人大半夜亂跑的。
更何況還是一個姑娘家,在古代女子是不能隨便出門的,儒家有三從四德的說法,出嫁前在家從父,出嫁後從夫,夫君去世從子,反正要求很是嚴格,一般來說不會有女子隨意出門,更別說大晚上的了,而且這女孩並未帶什麼包袱,也不像出遠門的樣子,這就有些奇怪了。
只有許子謙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妥,生起火來,還拿出乾糧邀請女孩一起吃,那姑娘怯怯的走到火堆邊烤火,每當外面有雷聲響動的時候,這女孩真的會渾身一顫,抱緊身子,好像很是恐懼。
那許子謙看到了,呵呵笑道:「姑娘別怕,老輩人都說,雷電只劈壞人,只霹山精樹怪,不會劈好人,姑娘不用這麼害怕。」
那姑娘一聽,反倒有些氣憤的問:「為什麼劈人只劈壞人,劈山精樹怪就都要劈?那山精樹怪就不能有好的嗎?」
「額,這我倒沒想過,不過應該不會劈吧,我看道德經裡有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在上天的眼中,應該沒有這許多分別吧。」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倒是句好話,不知是誰說的?」那女子想了想點頭讚許道。
「哦,是道家之祖老子說的,也就是太上老君,姑娘你看,這道觀裡的神像就是供奉這位聖人的,姑娘有心回去也可常誦道德,若能常念自然知道此經博大精深。」許子謙笑呵呵的介紹道。
那姑娘點頭答應,憂心忡忡的望了望外面,好像在恐懼什麼一樣,就在此時,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傳出,那堆火瞬間熄滅,一看這樣又是滅了光源,心裡暗道,要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