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見人世

    我身處的這個廣大的世界中,我肉眼所見,便能看到天上日月交替迅速,好似時間飛速流動,同時帶動著世上一切飛速的變化,不過無論這世界上發生什麼,我都只是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並不刻意干擾,有的時候也遨遊星空之中,有時候又在路上行走,看著那些生靈在我身邊擦過,我看著他們,有時候也會給予他們一些幫助,甚至有時候我惡趣味,會顛倒上下,把地獄裡的眾生塞到天上,把天上的扔到人間。
    我本來只是想測一測我的能力到底怎麼樣,可是我的所作所為完全如同違背所有法則一樣,完全是任意妄為的存在,我有時候覺得,這個世界就是我做夢出現的世界,夢醒了我還躺在破夜廣場上。
    而在這個世界裡我踏遍外部空間,還有無數個和這裡一樣的世界,整個虛空無邊無際,我不能致其盡頭,而在這之中,我也不曾再見過我爸和胖子,不知道他們是自己跑了還是根本就不曾進來。
    我雖然想阻止他們,可我現在卻離不開這個世界,一直被困在這裡面,我有些無奈,這陣法和符難道不是為了困住別人僅僅是為了困住施陣之人?那這個陣還有什麼意義?弄著好耍?
    好在在這個世界裡,我想要幹什麼都是可以的,包括我去找個餐廳吃飯,只是無人招呼我,我能聽的到他們,看得見他們的點點滴滴,但無論我怎麼表示,都沒人看得到我,感覺不到我,甚至我在他們面前把東西變走,也只會引得人驚慌失措。
    以前看科幻小說,有一個故事說人們生活的空間是很多維度的,高維度的生命如果對低維度的眾生做什麼,低維度的人一點都感覺不到,只會覺得未知與恐怖,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就好像和他們不生活在一個維度一樣,所以可以任意操縱他們。
    就在我都有點厭倦的時候,我忽然發現,這裡的世界發展到一個我無比熟悉的時候,有一個叫江楚的人建了一所學校,學校教授的內容和我一樣一模一樣,這個學校有很多人讀,很有資本,從最初的集資建立,到後來的興起,一直到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朱塵進了學校就讀。
    我便一直有意跟著這個朱塵,卻發現他的經歷與我幾乎是完全相同的,直到在五大家族見到吳明,那一瞬間我忽然間喜上心來,就在那個吳明消失後,我在那個朱塵最為頹唐的時候,製造出一個吳明出來,那個朱塵突然大喜,和吳明很歡快的在一起了。
    我又一直跟著他出來,直到江楚被捉走,在破夜廣場,就像剛才所發生的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我是孤身一人面對我爸和胖子,在這個世界裡卻是和吳明並肩而立,站在一起共同面對著雙魔。
    然後我就見到那個朱塵妥協了,向朱度妥協了,為了和吳明更好的生活在一起而妥協,接著就像我之前預料的那樣,朱度把江楚封印,胖子也同樣毀掉了墨家,然後兩人破開那些灰塵組成的障礙,然後開始傳播魔法。
    這個世界慢慢的別的越來越恐怖,人人相爭,正法消亡,人間到處充滿了爾虞我詐,利益紛爭,不時還會引發一場戰爭,然後三惡道充滿了人,天人也無能為力,甚至也糟了朱度的控制,這一切就像我之前所想像的那樣,全部如實發生了。
    我心裡也有些疑惑,難道這陣法就是來給我提示這些的?那演化之前那些幹嘛呢?我越來越不明白這些了,這個陣法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讓我看這些,甚至讓我做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我繼續的老實看下去,很快這個文明就消失了,到處殘垣斷壁,再不見一點人煙,就連我們一家子和胖子他們也都不知何時沒了蹤影,整個天地間一片蒼茫,天地也變得灰濛濛的一片,這個世界就像廢了一樣。
    我也沒有再加干預,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個世界,一直到水土都慢慢荒廢,這時太陽的光芒突然暴起,整個太陽系也都毀於一旦,我站在虛空中看著這一切,從生至死,從有至無,好在消失的只是這個太陽系,其餘還有無量無數的星球世界存在。
    我正尋思著是不是要離開這裡的時候,在這裡又是一團塵埃聚集,就像誕生時候一樣,這些又開始了逐漸的演變,從形成至完全的誕生,好像又是一個循環的開始,一直看到這我忽然恍然大悟。
    這裡的境界確實和兩本天書作用下所帶來的那個夢境一樣,一樣看著世界生滅,一樣看著眾生興起,人來人往,來來去去不知其盡。
    見著這個,我忽然明白了一個以前一直糾結的問題,那十字路口,人來人往,乃至非人來來往往到底是從何而來,又要去往何處呢?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偶然而出現的嗎?若是因為偶然,又有何故呢?
    現在踩在虛空中,看著那星球宇宙一次次生滅變化,六道眾生來來往往循環往復,這不就如同那十字路口一樣嗎?每個人從生下來便在不停的行走、運動、思考,在浮沉的輪轉中認不清自己,今天扮演一個角色,明天或許就換個角色,一切的循環往復,正邪相交,陰陽之變,誰能見其根本?
    那個十字路口的來來去去其實不過是人們在輪迴中的經歷罷了,就像我曾經見過的那麼多次前世一樣,每一世都有自己要做的事,無論是否做完,將來都不再繼續,重新出世重新思考,再至死。
    生死斷續,一念之間,變異無常,唸唸相續終復歸無常,所謂的來處與去處何曾變過?又何曾住過?難怪金剛經上說「如來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這圓與缺只是一時的觀見不同,這來與去亦是如此啊。
    忽然間想到這,眼前一片空明,剎那間又有光升起,如此往來幾次,我忽然立於虛空之中,我的對面站著胖子和我爸,他們兩人看著我,我也看著他們,靜了一會,我爸才先說道:「小塵,你真的要和我們做對嗎?你真的要被那彌彰所執嗎?」
    「爸,被彌彰所迷的又如何是我呢?世間事又怎能以對錯為論?事過境遷,禍福相依,此是天理,當年如果媽媽沒有離開你,你就不會有現在的能力,那麼你是要選擇現在的力量還是選擇曾經的幸福呢?如果你選擇幸福,那你現在完全可以做到,為何要繼續做些惡事呢?如果你覺得現在是好事,願意選擇現在,又何必說人間無善呢?」我搖了搖頭反問道。
    我爸竟然一時說不出話來,我手持小劍站立在虛空中,看著他們,心裡反倒平靜如常,不生雜念,我又對他們兩道:「世間事如陰與陽,輪轉變化,片刻不息,一息一生滅,萬物無常性,兩位,請動手吧。」
    「小塵,你入魔已深,我不得已必須把你拔出來,很快我們父子就可以團聚了。」我爸無奈,指尖一動,化出一道紫光,光芒散開化作鋪天大網向我照來,我舉起小劍,縱天一劃,光華一閃,那張紫光化成的大網便被我硬生生的劈開。
    另一隻手取出那顆啟明星,在我的引導下,珠子擴散出一道藍光,我們三人身處虛空中,那道藍光不停的擴散出去,整個黑暗的太空中都好像被瞬間照亮了似的,那光芒一閃出,就見到他們兩人神色一變。
    胖子眨眼間就出現在我的身邊要來搶這珠子,我另一隻手小劍一揮,同時一道掌心雷從手中飛出,朝胖子劈過去,胖子也不管,週身一道氣自然的把他包了起來,那我的雷根本就不能劈進他的護身之氣。
    見此,我也不在意,往後退一步,一動便拉開一段距離,三人又呈對立之勢,我把那啟明星往上一擲,藍光散開,我們三人沉在其中,頓時周圍恢復成一片昏暗,我們三人好像沒變過,但是卻又從之前的虛空中回到了破夜廣場上空,北斗七星和北極星還是高掛空中,灑下星光,星光之中,我們三人遙遙相對。
    此時破夜廣場的四周已經不像之前那樣空空蕩蕩了,都擠滿了人,有墨窮薪和莫靜,有黃賢有張老師,還有他們家族的長輩,可以說那天在破夜廣場的人現在全都到齊了,只是都圍在破夜廣場的周邊,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
    只有站在眾人前面的江楚忽然起身,出現在我身邊,對我一笑道:「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我曾經以為站在我身邊的是劉易那小子,沒想到卻是我提防了七年的人,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決定好了要走這條路嗎?選定了就回不了頭了。」
    「校長,我已經回不了頭了,從我進入這學校開始,我的宿命就開始了。」我苦笑了兩聲,這一切就是早已注定好的宿命吧。
《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