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卯符
謎,修為更是深不可測,還曾施術救過老娘李二丫的命,據老爹張圜忠形容,連半人半仙的茅山老四戴真雲都沒轍的南洋邪術,這位袁大爺三分鐘就搞定了,這麼風雲的一個神仙怎麼可能跟眼前這位叔扯上關係?茅山後裔官網註釋:
1民國八真:民國時期道門公認的最具威望、修為最為高深的八位道人,按序分別是袁紹一(正一)、沈方卓(武當)、蘇忡古(全真)、侯子厚(正一)、閻童九(閭山)、張新廣(全真)、竺海芝(青城)、馬思甲(茅山)。「他是我的……可以說是養父兼師父吧……」童國虎正了正瓶底眼鏡,「我父親死的時候我只有八歲,沒有親戚,是他收養我並把我養大的。」
「養……父……加……師……父……」張毅城兩腿哆嗦真有點當場上吊的衝動,按老爹張國忠的話說,當時所謂的民國八真,原本是民國七真,清一色全是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茅山派學教馬思甲因屬晚輩而並未被列入其中。之所以後來變成了八真且後面多了個馬思甲,完全是因為馬老爺子最早投身抗戰的愛國壯舉,及其「國之將亡,道何存焉」的愛國言論倍受同門景仰的緣故。如果嚴格地按道門的規矩論資排輩,袁紹一應該比馬思甲還高一輩,理論上講老爹張國忠還要喊人家一聲師爺,如此算來,自己豈不是也要向眼前這位叔喊爺爺?
「我爸死後,街道想安排我去工讀學校,可是年齡不夠,但沒辦法,以我的情況只能去那兒,後來我在學校裡待了幾年,被大孩子們欺負得不行了,就從學校跑了出來……」童國虎擠了一下眉毛,似乎還挺意猶未盡,「我不敢回家,怕又被抓回去,但又沒地方去,後來我想起我爸爸在世時曾在火車站丟過錢,就想去火車站偷錢,結果錢沒偷著,反而被人給抓住了,我心想完了,肯定又得送我回那個工讀學校,結果抓我的人不但沒送我回工讀學校,還把我帶回了家,教我讀書寫字。」
「抓你的人是袁紹一?」張毅城皺眉道。
「對!」童國虎點頭,「起初,他只教我識字,長大一些後開始教我學道術,他說我很像他很久以前的一個徒弟,好像姓苗,在所有徒弟裡最討他喜歡,跟我一樣,也有一隻這樣的眼睛,而且悟性很高,是百年難遇的道學奇才,只可惜此人盾來莫名失蹤,生死未卜;後來遇到我,他感覺那個徒弟又回來了……」
「你拜過師?」
「沒有,直到他老人家不辭而別,我和他之間也沒明確具體的關係,童國虎面向窗外,若有所思,「今天聽蓑R說你父親是茅山派掌教,我忽然想起了他,不知道你父親和他有沒有往來,知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身居何處,是否健在;我們已經有十幾年都沒見過面了。」
「原來是這樣……」聽童國虎一說沒拜師,張毅城的一顆心可算是放下了,至少是不用喊爺爺了,「您跟他學了多久?」
「從我正式學習道術開始,應該有十三四年吧……」童國虎道,「直到後來他老人家不辭而別。」
「童大哥,跟您說句實話,我父親的確見過袁真人,但他倆見面的時間恐怕還不如咱倆見面的時間長呢,找他這個事,真心幫不了你……」張毅城一撇嘴,心說自己還想拿老爹的掌教身份跟人家吹吹牛皮呢,沒想到人家是跟袁紹一學了十幾年本事的牛人,沒準老爹那兩下子拿到人家跟前也是白給……「袁真人那麼大本事,你為什麼不讓他幫你解決身上那東西?」
「我當然問過他……」童國虎道,「但他好像也沒找到特別好的辦法……」
「我滴親娘啊……」張毅城呵呵一笑,你大爺的袁紹一都沒轍的旁門左道你來找我幫忙,這尼瑪不是扯國際的蛋嗎……「童大哥,袁真人都無解的玩意您來找我?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呵呵,找你,也不是我的意思,而足他老人家的意思……」童困虎一笑,「他告訴我,找到一個像你這樣的人,才是開鎖的鑰匙!」
「鑰匙?什麼意思?鎖是什麼?」聽童國虎這麼一說,張毅城也是一愣。
「這把鎖,就是害你同學得什麼猶昨症的『卯陣』!」童國虎轉過身,又露出了久違的笑,「洪秀全創的是拜上帝教,信的是上帝,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國號定成『太平天國』?」
「應該希望天下太平吧?」張毅城一腦袋問號,不知道這童國虎的葫蘆裡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希望太平,他還興兵造反?老老實實在家裡待著最太平!」童國虎笑道,「告訴你,卯術這種旁門左道,可不是他老洪家自創的!太平這兩個字,跟你說的那個太平,不是一回事!」
按童國虎的話說,在中華民族五千年歷史上,純以宗教為背景,且規模足夠震撼當朝統治的農民起義,一共只有兩次,一次是東漢末年的黃巾起義,另一次便是清朝末年的太平天國。
東漢末年,巨鹿人張角號稱得仙人所贈《太平要術》創建「太平道」,並於大漢光和七年(公元184年),以太平道信眾為基礎發動黃巾起義,百萬門人1瞬間便轉化成了起義軍,一時間天下大亂朝野震撼,雖說起義最後被曹操擺平了,但此次起義卻直接導致了後漢時期三國鼎立格局的形成,其規模之犬影響之深可見一斑。
規模如此龐大的起義,範圍遍及全國,其中教眾門徒以百萬計,光靠嘴噴顯然是不現實的,搞個露天講演忽悠百八十人還算有可能,但若想一下子忽悠住百八十萬人,沒點兒真本事可就不行了。在擺平張角的同時,曹操本人對張角用以蠱惑人心的所謂「道法」也是心有餘悸,索性把一些俘虜來的黃巾軍上層成員交於宮廷術士嚴加刑訊,通過對多位黃巾軍高層首腦的審訊,張角蠱惑人心的伎倆終於被一位叫伍尤的宮廷術士識破,按伍尤的分析,張角所謂的「道法」跟時下主流的「五斗米道』的道法,雖說表面上確有幾分相似,但骨子裡卻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正所謂「此道非彼道,似道而非道」,張角的「道法」,實際上就是被篡改過的上古六術中的「卯術」。一聽張角用的是「卯術」,老曹更是放心不下了,按伍尤的說法,卯術這東西早在一百多年前王莽改制時期便被嚴令廢止了,如今不但死灰復燃,更是變本加厲差點兒把政府鏟了,這還得了?在曹操看來,雖說此時張角己死,但對卯術這種上古邪術的警惕卻是時刻也不能放鬆的,眼下黃巾是沒了,但若放任這類邪術自由發展下去,不定哪天再忽悠出個紅巾綠巾的咋整?所以曹操在沒搞定孫權劉備之前,便先集中精力把卯術給搞了。曹操死後,司馬昭殺曹髦篡奪了曹魏的政權,並派鍾會、鄧艾擺平了西蜀,統一了天下,雖說在政治上司馬昭和曹氏家族是不共戴天的死敵,但在政策上司馬昭卻繼承了曹老爺子剿滅卯術餘孽的遺志,一統天下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全國範圍內大舉清查嚴打卯術的殘支餘脈,以至於這種在黃巾起義期間曾風行全國的上古巫術,猶如被噴了農藥的臭蟲一般在短期內便死了個乾淨。
「中國有句古話,叫『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童國虎道,「雖說司馬昭的禁令讓卯術在晉朝乃至後世的一千多年裡絕了根,但這玩意在晚清年問卻又活過來了……」
「您是說,太平天國的『太平』,跟張角的『太平道』是一個東西?」
張毅城眉頭緊皺有些不知所以,這個童國虎的見解簡直就是聞所未聞啊……
「你仔細想想,黃巾起義,為什麼叫黃巾起義?」童國虎伸出手指指了指腦袋,「以黃巾裹頭,是他們最明顯的特徵!你知不知道太平天國是什麼打扮?」
「這……」張城不由得一愣,仔細回想了一下歷史上的插圖,好像確實也是用布包頭,只不過插圖是黑白的,不好確定是什麼顏色。
「杜文秀起義時,曾號召部下著明裝,這一點是可以理解的,滿清入關後,很多反清力量都喜歡以反清復明為幌子,而太平天國雖說反清,卻並未主張復明;雖說拜的是上帝,是西洋神仙,但裝束卻也不同於洋人,更是跟歷朝歷代都有所不同,洪秀全生於晚清,也不是服裝設計師,為什麼會琢磨出那種怪異的打扮?」童國虎瞇縫著眼睛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就憑衣服,您就認定洪秀全傳承了張角的卯術?」張毅城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當然不是只憑衣服……」童國虎道,「你知道他們腦袋上那塊布下面,有什麼秘密嗎?」
「不完全是!」童國虎走到床前,從床鋪下面拉出了一個大號的籐條行李箱,看成色似乎頗有些年頭了,「你看這個!」童國虎打升行李箱,從裡面取出了一頂髒得不得了的款式怪異的明黃色帽子,上寬下窄,如同警察戴的人蓋帽去掉帽簷差不多,帽子後面還連著一塊明黃色綢布,上面用顏色稍深的絲線繡滿各種亂七八糟的圖案,乍一看像是南方某些民間曲藝登台表演時用的行頭。
「這就是太平天國的帽子?大蓋帽啊……」張毅城接過帽子,似乎跟歷史書插圖上畫的不大…一樣,「童大哥,我記得太平天國的帽子似乎就是塊布啊,再找個圈一箍,跟阿拉法特差不多那種……」
「那是平民老百姓或普通兵勇的帽子!這項帽子,在太平天國,只有王爺級別的人才有資格戴!」童國虎從張毅城手中取過帽子,指了指帽頂內部,「你看這裡!」
「這……這是什麼……難道這就是卯術?」順著童國虎的指點,張毅城也發現帽子內部似乎有些貓膩,雖說帽子已經舊得不成樣子了,但卻依舊能從絹面的泥漬中隱約看出一些怪異的圖案,乍一看倒是與道符有幾分相像,仔細看卻完全看不懂。
「差不多吧……」童國虎道,「這是一張卯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