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鬼寨子

  我一路向西南方向追趕,三天後的中午時分,在雲南省的一個偏遠小城下車。這是算是縣城,也就比南方的一個鎮稍大一點,貧困而落後。我能感應到他們就在這個城裡,距離我不遠,往天空看了一會兒,果然看到了一隻白色大鳥在高空盤旋。
  據說百消門在雲貴一帶活動,我有些擔憂,大C往這邊跑,難道是在跟百消門合謀什麼?換日門一向與百消門有來往,那一次在海島上換日門和江相派為了拉攏阿羅還大打出手,後來阿羅被我和喵太殺了,百消門有可能怪到了段靜軒頭上,鐵了心與換日門合作。那麼現在大C跑到這邊來,就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兩個門派有什麼大動作了。
  不僅是阿羅死在我手裡,還有鄭潤之、老陳皮,百消門的人絕對不會夾道歡迎我和我的朋友們。僅是一個大C就讓我們頭痛萬分了,再加上百消門無影無形的毒,弄個不好我們就會有來無回。
  我給張靈鳳發了一條短信:這裡可能是百消門的地盤,不要吃街上買的食物,只吃超市買來的真空包裝的食物和礦泉水。
  很快張靈鳳就回復了:我們有
  有什麼呢?我有些莫名其妙,也許她只是按錯了鍵,字沒打完就按發送了。我等了一會兒,沒收到她的完整短信,有些不放心,撥出她的手機號碼。
  手機裡面傳來好聽的聲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無法接通……」
  剛剛還在發短信,怎麼就無法接通了?我立即改撥陸南天的手機號碼,音樂響了,但沒人接。我重撥,語音提示已關機。
  陸南天絕對不會看到我的來電就關機,一定是出事了!我再撥秦悠悠的號碼,也是無法接通。出現這樣的狀況,極有可能是他們遇到了襲擊,手機全部落進了敵人手裡,或者被砸碎了。
  我急忙以意念感應秦悠悠,但是沒有回應,也無法確定她的具體位置。我再試著與喵太勾通,這次終於有感應了,它正憤怒地撲向敵人,但這個畫面只是一閃而過,場景變得模糊和黑暗……糟糕,喵太昏迷了!喵太不怕鬼怪,卻是怕毒的,以前連迷香都可以把它迷倒。
  憑著最後的感應,我基本可以確定喵太的位置。我左看右看,這個偏遠落後的小城鎮,連出租車都很難看到。剛好有一個人騎電動車往我這邊過來,我急忙攔住,沒等他開口罵人,就直視著他的眼睛,給他一個強烈的意念,把電動車借給我了。
  我騎著電動車,憑著感覺前進,五六分鐘後在街邊一個客店前停了下來。如果我的感覺沒有錯,剛才喵太就是在附近,而秦悠悠他們肯定要住店的,所以被伏擊的地方極有可能就是客店。
  我走了進去,一個苗族打扮的漂亮少女正在大廳裡拖地板,看見我急忙迎了過來,用有些生硬的普通話說:「對不起,我們今天不營業。」
  客廳裡帶著濃重的洗潔精的味道,但我的鼻子現在非常靈,還是聞到了一點兒血腥味。我說:「剛才這裡打架了?」
  「啊,不不,沒有……」
  少女有些震驚,就在她心靈震盪之際,我的眼神和意念已經透過她的眼睛深入她的記憶,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畫面。秦悠悠等人果然是入住這裡,剛才在樓上吃午飯時被毒倒,酒店裡面的人把他們往門口的車上抬時,喵太突然出現,把兩個人抓傷了,有不少血灑在地上,但喵太緊接著也中了毒昏迷了。
  那輛車是農用小貨車改裝的,後面車廂密封,這樣的車在這裡比較常見,連車牌也沒有,我不可能憑著那輛車的樣子追趕。
  我很焦急也很憤怒,厲聲道:「他們被運到哪裡去了?」
  「我不知道。」少女茫然地回答。
  後堂轉出一個中年婦女來,漢人裝束,長得不算好看但一臉精明的樣子,未語先笑:「唉呀,先生真對不起,小店今天沒有營業。服務員不懂事,有什麼失禮的地方還請原諒。」
  剛才在少女的記憶中就有她在場,她是這兒的負責人。我瞪著她,想要探知她的想法,但卻遇到了阻力,她在抗拒我。
  我運起了盛神法、實意法,眼睛閃現異樣的光芒。中年婦女立即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用手按住了頭,她想要轉移眼光,但已經被我牢牢牽制住了,無法躲開。
  「你是百消門的人?」
  「不……是。」中年婦女的思想還在抵抗。
  「你在飯菜了裡下毒!」
  「沒有,沒有。」她感覺到了我在逼迫她,反抗更強烈了。
  我更加憤怒,以散勢法加強了自己的氣勢和精神力,再以分威法發出猛烈精神衝擊:「他們被帶到哪裡去了!」
  中年婦女的精神防線被突破了,就像是一記重錘砸破了盒子,裡面的糕點全碎了,混亂了。
  「天崗寨……」我感應到了她想說的是這個意思,她已經站立不穩坐到地上了,眼睛似乎還在看著我,卻已經茫然不能聚焦。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精神力的衝擊這麼嚴重,可能把她的記憶系統完全打亂了,會變成白癡或瘋子。但她絕對是百消門的人,先出手害我朋友,也算是罪有應得。
  「我,我……」苗族少女看出了有些不妙,想要逃卻又不敢逃。
  「天崗寨在哪裡?」我放緩和了語氣。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少女哭喪著臉,又驚又怕。
  看樣子她雖然是同夥,卻不是百消門的重要人物,可能是真的不知道。有地名不怕打聽不出來,我讓她不要害怕,忘記我來過,以為中年婦女是因為地板滑,摔倒撞傷了頭部。
  出了客店,我在街上打聽,問了十幾個人,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天崗寨在哪裡,有的人還肯定地告訴我,附近沒有這樣的寨子。
  我開始頭痛了,中年婦女想要回答我時精神已經崩潰,這個地名可能不靠譜,現在我該怎麼找?探測別人的想法是有風險的,萬一把一個無辜的人弄成了白癡,罪過就大了,不是必要還是不要輕易使用,現在當然也不能路上抓住誰都用精神逼供。
  路邊有一個五六十歲的瘦老頭在擺地攤賣草藥,採藥的人常年在深山裡面走,也許會有些線索吧?我上前問:「大爺,請問你知道天崗寨在哪裡嗎?」
  老人木然搖頭,但緊接著露出疑惑的表情,說了一句我聽不懂的方言。
  我急忙問:「你會說普通話嗎?」
  「會說一點。」老人用很生硬的普通話回答,「你問的地方是不是鬼寨?」
  「鬼寨?你說的鬼寨又是什麼地方?」
  老人有些不安地縮了縮脖子,接著向我解釋,離這裡一百多里的地方有一個苗族的寨子,名字在苗語裡是像山一樣高的山崗上的寨子,很少有人用漢語叫天崗寨。早在五六十年前,那個寨子裡面的人就死光了,變成了廢墟,後來進入那個寨子的人,不是失蹤就是死了,沒有一個進去的人能活著。有的人只是靠近那兒,回家也會莫名其妙死了,所以近二三十年再也沒有人敢靠近,把那裡稱為鬼寨。老人以前曾到過那座山採藥,但也沒敢靠近。
  我有些疑惑,如果只是一個早就已經沒有活人的鬼寨,百消門的人為什麼會把秦悠悠等人送到那裡去?或者只是中年婦女想要害死我,所以騙我去?
  我繼續向老人打聽天崗寨的事,但他也不太清楚,都是一些傳說。據說以前天崗寨是生苗的寨子,養蠱,會巫法,特別凶悍,外人都不能靠近,後來人死光了,一場大火燒了大半房屋,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地方很偏僻,在一座高山的懸崖邊,平時是沒人會走到那兒去的,現在早已被樹木覆蓋,從遠處也看不到了。
  我敢肯定這個鬼寨有問題,可能是有人殺光了裡面的人,然後在附近施了咒法和蠱毒不讓人靠近;或者是寨子裡還有人活著,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用種種手段嚇阻當地人靠近。不論是哪一種原因,都可能與百消門的人有關,那麼現在他們把秦悠悠等人帶到那兒去,絕對不會是好事。
  我費了不少口水,才說服老人告訴我去鬼寨的走法。從這裡去要路過兩個寨子,已經通車了,再往前約三四十里以前只有山路,現在山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在。不過從那兒已經可以看到天崗寨所在的高山,寨子就在接近山頂的懸崖邊。
  我告別了老人,到處找去那個方向的車,但是沒人願意開車載我過去。城外簡易的車站內僅有一輛客運的中巴車,要等一個小時左右才走。
  我不認得路,只能等這輛車了。這時我才想起了雪鳶,站在空曠的地方抬頭看了半天,卻沒有它的影子,不知飛到哪裡去了。陳瀟萌在昏迷狀態,可能雪鳶感應不到她,現在我就是找到它也沒用。百消門的人沒有當場殺人,而是把人帶走,那麼短時間內秦悠悠他們應該是沒事的。
  我焦急地等了足足一個小時,司機去不走,說人還沒有滿。已經等了這麼久了,現在再去找別的車也未必能順利,我只好繼續等。又等了快一個小時,這才有許多村民帶著貨物陸續趕到,人貨混裝,破中巴車都快要擠暴了。
  終於上路了,一路上小孩哭,雞鴨叫,農藥化肥發出刺鼻氣味,還有人嘔吐,簡直像在逃難一樣。
《旁門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