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孤軍深入
賣草藥老人告訴我的信息不夠準確,往裡走還有大路,中型車輛可以通過。早知道這樣,我就「借」一輛車開過來,用不著浪費這麼多時間了。
土路一直延伸到那座高山腳下,路邊堆著許多巨大木材,可能是近一兩年為了運輸木材才修的路。路上有大量車輪印,新舊都有,但沒有看到載走秦悠悠他們的車。我的信心有些動搖了,秦悠悠他們總共有九個人,如果要把昏迷的他們背上山,至少需要九個強壯的男人,當時車上應該沒有這麼多人。再說百消門的人會費這麼大的力氣,把他們背到山頂上嗎?這個可能性不大。
這時太落已經落山了,很快天就會黑下來,這樣摸黑上山可不明智。我抬頭看天色,意外地看到了雪鳶在天空極高處盤旋,它盤旋的中點,差不多就是這座山。
我用力揮手,但揮了好久雪鳶卻沒有理我。我從來就沒有與它近距離接觸過,那麼即使它認得我,沒有陳瀟萌的授意,它也不會理我。我沒有學過靈獸門與靈獸勾通的方法,除了喵太外,其他動物我都無法交流,更不要說遠程喚它過來了。
我只能放棄了叫雪鳶下來的念頭,它在這裡出現,極有可能是追著那輛車過來的,這說明我找的方向對了,無論如何也得連夜上山。
沒走多久天就完全黑下來了,這裡的氣候與我家鄉大不相同,晚上也是悶熱潮濕,到處是巨大的樹木、根須和古籐,人走在密林中就像是在海底一樣,完全分不清方向。我早已找不到路,只管往高處走,好在喝過靈泉石髓又「閉關」修煉之後,我的體質遠勝以前,身手敏捷,只要不是那種陡直的石壁都能迅速爬上去。有時遇到深澗峽谷,為了趕時間咬咬牙,抓著一根古籐就蕩過去了。
天黑之後我遇到了另一個大麻煩,有大量毒蟲襲擊我,說得誇張一點,遍地都是毒蟲,幾乎就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毒蛇、蠍子、蜈蚣之類還好,體形大容易躲避,頭痛的是結群結隊的大小蚊子以及不知名的飛蟲,輪翻轟炸,無孔不入。還有許多螞蟻也不知怎麼就到了身上,咬一口就像是把一小塊肉撕下來,泥馬這簡直就是食人蟻啊!雖說我不怕它們那點毒,被毒蛇咬一口也死不了,但痛和癢的感覺還是有的,真是要命。
走到空曠一點的地方時,我看到月亮升起來了,是圓月。我不確定今天是農曆的七月十四還是七月十五,如果是十五的話,是民俗中鬼門開啟之夜,天崗寨真要是鬼寨,只怕今晚要熱鬧非凡了。
晚上十點多,我帶著一身大小腫包和麻癢終於接近了山頂。這裡地形奇特,有一個山峰如同屏風聳立,四面絕壁無法攀越。在一面石壁接近下部的地方有些內凹,然後往外延伸形成一個平緩地帶,包括內陷的地方,總面積可能有兩三千平方米,樹木蔥蔥鬱郁。這片地方的兩側還是懸崖,前方有兩塊獠牙似的尖峰對拱,只有兩座尖峰之間很窄的空間才能通過。
天崗寨一定就是建在那片樹木茂盛的地方,背靠絕壁,左右是懸崖,前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古代為了防匪、防兵,偏遠山區的人們最喜歡找這類易守難攻的天險居住,即使生活上有些不便也不肯搬離。對於那種民風強悍,想要獨自生活不受打擾的少數民族來說,這更是理想的家園,也許這個地方的居住歷史,可以追溯到幾百幾千年以前。
月光之下淒淒冷冷,看不到一點動靜,但是我靠近那兩塊巨大尖石後,感應到了有兩個人躲藏在那邊。這裡是有路的,我不但看到了大量腳印,還看到了一支過濾嘴煙頭,顯然是最近留下的。
我拿出了手槍,檢查了一下,彈匣裡有五顆子彈,包括槍膛裡是六顆。槍聲一響就會驚動所有人,我的朋友們極有可能在敵人手裡,所以不是迫不得己不能開槍。柳靈兒不在,喵太也不在,這一次我真要孤軍作戰了。
通道只有兩三米寬,直接走過去的話肯定會被人發現,外側是光滑的石壁和尖牙狀的巨石,不可能攀巖過去。如果只有一個人,只要對上眼,我就有可能控制他,但兩個人我就沒把握了。
就在我猶豫之際,前面傳來了聲音:「奧……文哥,我忍不住了,去前面大號一下。」
另一個聲音「哼」了一聲:「大你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癮了?今天的事非常重要,不能有任何失誤,你給我忍著。」
「那些人不是都抓住了嗎?」
「反正堂主叫我們守在這裡,就得守在這裡。」
「文哥,你看著一會兒,我就抽一口,馬上回來。」
「媽的,要是堂主發現了,會拆了你的骨頭,我也保不了你……去吧,去吧,小心不要弄出火光,不要留下氣味,快去快回。」
「是是,多謝文哥。」
一個黑影快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從衣服裡面掏東西,他穿著長袖的黑衣黑褲,斜挎皮囊,背上還背著什麼東西。
從他們的對話,已經可以確定他們是百消門的人,秦悠悠等人都落在他們手裡了。我殺機大盛,對這些人不能手下留下,否則中了他們的毒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躲在小路邊一棵大樹後,屏住呼吸,等他從旁邊走過後,突然躍出雙手抓住他的頭用力一扭,他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就軟倒下去了。我扶著他的身體拖到樹後,這才發現他背上是一把弩,與我以前在辰州見過的百消門的人用的弩相似。
太好了,這種小弩射程雖然不遠,準頭也不算很好,但弩矢上的劇毒卻可以讓人見血封喉,射中要害的部分立即就不能說話,正是我最需要的東西。我毫不客氣收下了他的弩和十支矢,拉開弓弦裝上一支矢,再脫下他的外衣外褲穿到自己身上,單手持弩收在身後,不緊不慢地往前走。
那個被稱為「文哥」的人聽到腳步聲,從岩石後面出來,背著月光沒看清我的臉,嘴裡罵罵咧咧:「你小子還算識相,這麼快就回來了。」
距離不到十步,我藏在後面的手突然向前伸,扣動了扳機,「崩」的一聲輕響,弩矢射中了他胸口靠近心臟的地方。他一臉驚詫,張大了嘴巴,卻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靠著石壁滑倒下去。
我迅速靠近,同樣給他的頭來了一個向後轉,以免他沒有死透,吃了解藥又活過來。這人身上也帶有同樣的弩和矢,還有一把連柄約兩尺長的彎刀,我把彎刀和矢都據為己有了。
再往前是一條石樑,同樣只有兩三米寬,長有五六米。我感應到了這裡有異樣的氣息,估計是散佈了劇毒,我不知道要怎麼破,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走了幾步,沒有感覺什麼不對勁,可能是我對這種毒免疫,也有可能是我借用的這套衣服上面有解藥。衣服上明顯有草藥的氣息,現在連蚊子也不叮我了。
過了石樑我就鬆了一口氣,這個地方要是有高手守著,真的無聲無息突破真的很困難,過了這裡地方大了,就可以靈活與敵人周旋。
地上雖然長了很多雜草,但依然可見整齊的石板,兩邊樹木雜草之間,也能看到一些殘牆斷壁。我看到了一根孤立的石柱,上面有古樸的花紋和牛頭狀的圖騰,樹林裡應該有更多類似的東西,由此可見確實是一個很古老的寨子。
走進廢墟,似乎月光變暗了,變朦朧了。這裡有一種陰鬱的氣息,不是陰氣,也不是煞氣,也許是某種怨念或者死氣。我以天眼狀態來看,沒有看到鬼魂靈體,也沒有磷光鬼火之類,但有一種像是陰霾似的東西籠罩著,讓人覺得很不舒服。
我腳下這條路直線前進,每走一段就有些石階,兩邊原有的建築也是建在不同高度的地方,有著較好的設計和規劃,如今依舊可見其規模。走了一會兒,道路快到盡頭了,前方是一個頗大的平台,這是寨子最高的地方,可能是村民祭祀的場所。此時在平台靠近石壁的地方,有五六個人或坐或靠,既不說活,也沒燈光,像是夜色中的幽靈一樣。
我有些意外,沒想到會有這麼多個敵人聚在一起,要想無聲無息解決他們是不可能的。不過我是來救人的,貌似不用與他們硬拚,找到秦悠悠他們,把人救走了再說。
我伏在階梯下觀望了一會兒,其他方向都毫無聲息,所有人都聚在那兒。再瞄了幾眼,似乎他們後面的石壁下有一個地方微有亮光波動,可能那兒有一個洞,洞內深處點了蠟燭光影投射出來。
這可麻煩了,不解決這些人我就進不去,而動手就有可能驚動了裡面的人,要是他們以我的朋友們為人質,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