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道觀修三年 下山歷紅塵
「你竟然能感受到氣在壯大?」師父一臉驚訝的看向我,隨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自己的氣感知著我的身體狀況。「沒想到,短短數月你的氣有尋常人煉上兩三年那麼多了。果然人與妖混血血脈之力強大!咦?不知這些還有你之前吃的那粒丹藥的功效,雖然它大部分藥力潛伏於你體內,但也在不知不覺的改變著你的身體。如此看來,我漁陽道復興有望呀!」師父抱著我暢快的笑著。
在道觀的日子就是每日早晨打坐,白日師父講著經意,多數道家的典籍在側房的藏書殿都能找到臨摹本,甚至有不少是真跡。這些大多數前輩們一代代費勁辛苦搜尋傳承下來的,畢竟一步典籍可能造就的是一個道門,它們是道門生存的根本。平日裡師父心情好也會教我畫著符咒,驅鬼符、定神符等一個個有著非凡法力的符咒在我手中被描勒出來。師父也長誇我確實在此道上有天賦,幼時母親的督促教導練字可不是白廢的。他一天抽出兩個時辰,讓我熬練武技,他說行走在外不光遇到鬼怪,有事還會遇到歹人,畢竟人心叵測,沒個武技傍身怎麼成,況且和一些妖物鬥法時也會用到劍技,他講沒有武技給你再好的法寶打不中妖怪也是白搭的。所有功夫裡師父最好的就是輕身的功夫,他常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打不過時就跑並不可恥,就怕連跑都跑不過人家,所以給我灌輸的思想便是要學好輕身的功夫,只能活著才能降妖!
師父有時候會下山,一出去就是十天半月,所幸他每次回來都會和附近的村民換上來些米面,道觀中培了些土種了日常所吃的菜,我倒也不會餓到自己。無非是自己一人練功罷了,一心想著學得一身本領回去給母親等人看看,自己督促鞭笞著自己,有股拚命的架勢,師父也不止一次勸過我道家講究清靜無為,循序漸進。他每次出去回來後都會買來幾罈子酒來,隨身裝的葫蘆裡總是裝滿了酒,那葫蘆也是一件法器,有三百餘年的歷史了,是一位前輩所煉製的,葫蘆呈現深紫色,大約手掌大小,中國自古就有玩葫蘆的愛好,葫蘆諧音福祿,有著美好的寓意。在師父的熏陶下我也學會了喝酒,雖不能向他般數罈子酒進肚兒而不倒,也比得上尋常兩三個壯漢了。師父培養出我的酒量很是自豪,那程度更勝於教會我畫符咒,或許他說孤獨了數十年終於找到了個能陪他喝酒聊天的徒弟兒高興吧。對於那個葫蘆我可是心愛已久,一直向和師父那裡要過來,他卻一直言說等他去世後,自會傳於我,連整個道門到時候都是我的了。這樣說過幾次後,我便沒同他在要過那葫蘆。
在道觀的時間過得飛快,一晃間三年就過去了。我也從十二歲長成了十五歲,古禮講究十五歲加冠,證明成長為了成人,新中國不行過去那個法兒,但十五歲在鄉下也早到了結婚的年紀,速度快一點的都有了娃娃了。我從個瘦弱少年也長到了成年年模樣,按現在的說法便是個頭也有近一米,雖沒有遺傳了祖父和父親的魁梧,卻也身子不瘦弱,站在面前便能感到我身上散發出強悍的味道,畢竟吃了道門的靈丹妙藥早已治好我體虛的毛病,加上三年的打坐吐納,運行周天,練武打熬筋骨成為此模樣也屬正常。想想幼時母親擔心我長不高個子,不禁有些發笑,現在站在母親面前,估計她要認不出我了。
這三年我體內的那絲氣已經比以前大了十餘倍,師父說我三年就練出了尋常人修道十餘年的成效,果真沒墜了為師的威名,邊說邊露出那一口大黃牙,徒得惹人發笑。我三年的時光把師父藏起來那十餘壇幾十年頭的老酒偷挖出來,喝得差不多了,每次師父回山都要漫山遍野的追著我打,拿著拿些空酒罈往嘴上滴去,盼望著能掉一滴在嘴裡,往往是抬起良久也不見有酒滴落口中,空餘一聲長歎,這場景每次都惹得我發笑不已。隨後就是半個月屁股開花,打坐時如針扎般難忍,我卻樂此不疲。他後來常常望著我歎息後悔道:「我怎麼就教出你這個小酒賊!」對於有多壇自己捨不得的美酒被自己調教出來的小賊偷喝掉,他總是很憂愁,卻又沒有辦法。每次他離山時都把酒藏得嚴嚴實實,卻總能被我找到。因為我有幫手,山上那群猴子就是我的幫手和夥伴。據師父講山上那群猴子從祖師開道觀便和其為鄰,常年聽到講經也開了智慧,有了靈性和人性。師父不在時候它們便是我的玩伴和酒友。
料師父也想不到那群猴子竟然會是我的酒友,每次他離山藏酒之時,它們就會尾隨其後,偷偷的記住藏在那裡,待師父下山後,跑到我面前吱吱喳喳的叫著,手舞足蹈的給我模仿師父藏在那裡,尋到後便和它們一起便宜了五臟廟。記得第一次偷到師父酒的時候,偷喝時香味引來了一山的猴子,那模樣縮頭縮腦的,我嘗試著給它們到了一杯酒,不料嘗過之後這些猴子手舞足蹈,樣子歡快不已,我一看它們能品嚐美酒,便來了精神,由於師父的培養我也覺得好酒與它們培養才有樂趣,大有遇到酒中知音的感覺。這群猴子不光和我喝酒,平日也和我追逐嬉鬧,打鬧時模仿它們,我的輕身功法也大有進步,幾乎到了和師父比肩的地步,他老人家對此也大為疑惑,但也從未追究過,只是那揚起來的嘴角出賣了他的真實心情。
師父說我現在過於鋒芒畢露,如出鞘尖刀一般,需要沉澱,變得如同他一般內斂,不引人注意。我卻對自己現在的樣子很是滿意,不願成為他那般看上去邋裡邋遢沒有一絲高人形象。最後師父說讓我隨他下山歷練一番,用滾滾塵世洗去我身上的鋒芒。不管是洗去什麼我還是挺高興的,之前師父對我下了禁足令,說我修行不夠不能下山,整整三年在山上悶著,終於能離開我一宿翻來覆去沒睡好覺。
第二日一大早,師父和我收拾行囊,拿上裝備便要出發了。我臨行前拿個個大海碗,師父疑惑的問我拿它作甚,我也沒有回答。往下山走去,快出了林子時,樹叢一陣聳動,呼啦啦衝出一群猴子,把師父嚇了一大跳。我解開了師父身上掛著那葫蘆,走到猴子跟前,擰開葫蘆蓋把裡面的美酒一口氣都倒在了海碗裡,然後轉身向師父走去,師父心疼的看著那美酒,不明白我要做什麼。猴子們一下子圍了上去爭搶著海碗喝著,師父的眼神從心疼到疑惑到目瞪口呆,最後轉為了憤怒,看來他是明白我之前如何次次能找到他藏的美酒了。望著師父那副模樣,我遠遠跑開,站在半山腰放聲大笑,肆意的笑著。
山下,我來了。
這次下山和以前感覺相差了不少,從身畔走過的那些扛著鋤頭、鐵鍬的人身上感受到一股幹勁,蓬勃向上。師父說好多年沒從百姓身上有過這種感覺了,國家成立了,戰亂平定了,大伙的腰桿子也硬了起來。師父說帶我入世,言修道之人當入世,只有在滾滾紅塵中才能修出自己的道來。口中對那些一輩子在山上參道悟經的白鬍子老頭充滿不屑,說下山才能看世界大千百態,體味冷暖,明心談感情,如果悶在山上連人都不會做,就如何談成道?
師父將那些神神秘秘,似是而非的我也不懂,反正我終於又能吃上飯館的美味燉雞了,那滋味足足三年我都沒忘卻。師父這次說要帶我去縣城裡吃好吃的,一進縣城就發現,人呀真是一個多,好久不看這麼多的人都不適應了。師父徑直帶我走進了一家餐館,餐館名字叫什麼我已經忘卻了,但那右下角的國營兩字卻印在了我心裡,國家也開始餐館了?腦海深深的疑惑。
一進去裡面足足有十餘張桌子,不少人拍著隊賣什麼似得,師父拉著我安安靜靜的排在了隊伍末尾,等了一會才輪到我們。「老同志,吃點什麼?」那小姑娘客氣的問著。
「同志,您給來兩屜豬肉大包,一瓶子小龍鳳。」師父一本正經的說道。望著他那模樣我不禁有些想樂,他老人家可真能裝呀,我心中想到。
師父接過兩屜包子和酒端著走到一桌前坐下,師父一下子打開那屜,裡面白騰騰的大包子排裡面,足足有四個,那香味順著蒸汽鑽進了我的心裡,我急忙奪過來一個,不顧燙手就往嘴裡塞去,濃濃的湯汁直往喉嚨裡灌,味兒真叫美。師父沖服務員要了兩個杯子,把那玻璃瓶裡的酒倒滿,我倆小口慢慢品著,吃口豬肉大包子,就一口酒,小滋味別提多爽氣了,我直感到這次山沒白下。師父我倆一邊吃著一邊支稜著耳朵聽著,周圍食客的談話,聽了半天也沒聽到想知道的信息。難道現在沒有什麼鬧鬼魅的事件了?我心中暗暗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