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過後,趙半括感到身體幾乎都動不了了,疼得厲害,這是被爆炸的衝擊波給震的。轉頭去找廖國仁,發現他居然滿臉是血地倒在一邊,不禁嚇了一跳。廖國仁卻像是沒感覺似的,直起身,也不說話,雙手狠狠抓著地上的泥土,身子輕微但頻率很快地抖動。趙半括知道他是難受大牛的死,自己心裡也是一陣淒涼,一轉眼小刀子和大牛都沒了!
長毛和其他人趕了過來,曹國舅也在其中,顯然是和他們會合了。
長毛把趙半括扶了起來,他們都沒什麼事,等了一會兒軍醫和曹國舅走到了跟前,看到了他們,軍醫立即過去給廖國仁包紮。趙半括一看曹國舅,一下就蹦起來,直接過去抓住他的脖領子,罵道:「你個渾蛋,需要你的時候你死哪兒去了,你放個屁的槍?要不是那槍把小日本驚了群,大牛也不會死。你他媽的賠咱們的大牛。」
曹國舅冷著臉推開趙半括的手,說道:「誰知道你們膽子那麼大敢摸進去,別他娘的假惺惺的,老子在鬼子堆裡窩了那麼久,也沒見你們回來找我,這是打仗,打仗就是要死人的,你以為好玩?有這力氣,還不如過去看看鬼子有剩的沒有。」說著端槍就往鬼子的營地走去。
趙半括看著曹國舅,忽然心中湧起一股極度的憤怒,幾乎要把槍端起來瞄準他,被軍醫一把抱住了。
長毛照例還是點上一支煙,拍了拍趙半括,勾著他的肩膀就朝鬼子的營地走去,道:「有火朝鬼子發去,別憋著。」
趙半括喘著粗氣,逐漸緩了過來,也明白其實怪不了曹國舅什麼,只好把槍從草叢裡拽出來,迅速拿出一條繃帶咬著牙在腿上緊繞了一圈,招呼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王思耄,共同朝爆炸的位置走了過去。
透過那些煙霧,趙半括看見剛才的帳篷營地已經完全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無數的深坑,黑幽幽的洞口撕裂般朝內凹陷著,洞口的邊沿呈現出一種發散狀,從裡朝外鼓起了很大一團。爆炸坑的周圍空蕩得嚇人,十幾米內地面上的樹木全都被連根拔起,圍繞在爆炸坑的周圍的,是一團團的紅色血肉和殘肢,腥血氣撲鼻。
趙半括知道那些肉塊也包含著大牛身體的某一部分,他只能極力按壓著自己顫抖的心,跳過幾團血肉朝那個爆坑移去。
順手把防毒面具戴上,趙半括再次低頭,看到腳下那些粘連著土黃色布塊的肉塊,心說這些殘肢肯定是小日本無疑了,在十幾米的爆炸範圍之內,一切東西都是碎的。看了一圈他沒發現活的人,想起那頭被炸上了樹的燒烤野豬,又把目光朝稍遠一些的斜坡上掃去。
這一看之下有了發現,果然在不遠處,有兩團很大的黃色東西在顫顫地蠕動,趙半括把槍口朝那裡對去,看那兩個蠕動人體的衣服顏色,不用說肯定是小日本了。還真有漏網的,這時候也不講什麼仁慈,沒等跑到地方,趙半括先掃了一梭子,前邊的黃色人體直接被打得一個哆嗦就不再動了。跟著又跑了幾步,趙半括剛要點射第二撥子彈,突然聽到了一陣古怪的狂叫。
那聲音居然是中國話,只不過沙啞得厲害,趙半括一依下去了,搖了搖頭,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為免上當,趙半括朝後退了幾步,這時聽清了,那聲音叫的居然是:「我不是日本人,別開槍,我不是日本人,我不是……別開槍。」
那人把這幾句話重複個不停,趙半括看著那個高伸著亂擺的手,一時有些緩不過神,不過愣了兩秒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暗罵一聲,把槍對準那人:「滾過來!媽的,狗漢奸!」
那人哆嗦著抬起頭,把帽子扯掉,繼續哭叫著:「別殺我,我不是日本人……」
這時趙半括發現那聲音竟然很脆,接著鬼子扯掉了屁簾帽,露出了一頭長髮,幾乎把臉都遮住了,這小日本竟然是個女人!
其他人陸續圍了過來,看著這個長頭髮的「日本鬼子」,一時有些愣神,長毛先開口說道:「你是什麼人?!把身上的黃皮脫了!我要是看到你敢玩什麼花樣,馬上就崩了你!」
那女人聽到這話後開始手忙腳亂解自己的衣服扣子,趙半括知道這人如果真是個女人的話,這辦法有些不妥,但他不能心軟,日本軍隊裡有很多受過訓練的外籍女特務,泰國的,緬甸的,甚至是越南的,亡命很,稍微一個不注意,就敢抱著炸彈沖,他們入緬作戰的初期,就有不少兄弟折在這種女人手裡。
幾個人把槍口全對準了這個脫衣服的「女鬼子」,不敢有一絲懈怠,但馬上又覺得不對勁,長毛又吼了聲: 「好了,誰他媽讓你脫小衣了?」
這鬼子確實是個女人,而且身材凸凹有致,幾個大男人看得一陣心跳。這時她似乎被嚇破了膽,看樣子準備把貼身的衣服也脫掉,趙半括有點吃不消,對那個幾乎要脫光了的女人叫道: 「老實點,把你的衣服扔過來。」
旁邊的王思耄檢查了一下女人的衣服,又用槍在那女人身上蹭了一遍,確定她身上沒有藏手雷一類的東西,才把衣服扔回去,命令她穿上,之後帶著這個哆嗦得像篩糠的「女鬼子」轉了回去。
回到臨時休息的地方,軍醫看到帶回來這麼個人,驚訝地問道:「女的?沒別人了?」
那個女人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停地叫道:「我不是日本人,別殺我,我不是日本人!」
軍醫瞪大了眼睛 「什麼,這女鬼子還會說中國話?」
聽到這個女鬼子開口說中國話,廖國仁也愣了一下,似乎從悲傷中回過了點神,抬頭說道:「你們,先把她綁起來。」
趙半括聽到這話,轉身就找繩子,但還沒等他找到,剛才還一臉疲態的廖國仁突然站起身,利落地往女人頭上敲了一槍托,把她直接敲暈了過去。一幫人不明就裡地看著廖國仁,廖國仁說了句:「接著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