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那團東西的落地,小刀子身子一矮,就跳在樹和樹之間往鬼子早先待著的樹摸去。趙半括也馬上從樹上滑下去,手腳飛快地一邊換彈夾一邊追向刀子。
兩個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到了。一跑近,立刻就是一股焦煳味衝到了鼻子裡,剛才從樹上掉下來的那個東西,現在看上去就是一堆被燒焦的爛肉,紅肉黑皮地扭曲著,看上去怪得要命。趙半括懶得細看,扯了扯小刀子,示意他不要管這個,先去增援土匪那兩幫人。
小刀子卻不動, 低頭看著,說道:「你看這人的腿。」
趙半括聽刀子說得古怪,就視線一轉往下看去,分辨了一下才發現,這鬼子居然少了一條腿。趙半括心說怪不得這傢伙不挪地方,原來是這樣。小刀子把鬼子摔斷的半截步槍拿過來,拉開槍栓,裡面只有兩顆子彈。趙半括忍不住歎了口氣,看來這鬼子也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
兩個人正看著,遠處的槍聲停了,跟著草叢裡一陣亂動,土匪猛地從裡頭站出來,豎著胳膊拿著槍,大笑道:「隊長,哥兒幾個給那三個鬼子來了個包圓,太他娘爽了。」
趙半括一聽這話,知道他們沒事,就放下了心。隨即招呼了小刀子一聲,跟著土匪就朝裡走去。走了二十多米後,看到一幫隊員和那三個弟兄都圍在一個稍微隆出地面的草堆邊上,看到他過來,都自動讓出幾步。
趙半括走過去,看到窩在草窩子裡的兩個鬼子已經被打成了蜂窩,軟成了一堆歪在草裡,還有一個鬼子翻倒在附近,也是沒有一點人形,身子幾乎被打碎了。不用說,那肯定是土匪的輕機槍干的。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幾具日本人的屍體,趙半括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看到土匪一臉的興奮,只是簡單誇了兩句,就接著說道:「把這些鬼子燒了吧,別給後邊的兄弟留後患。」
打了勝仗,隊裡的人都很興奮,好像對趙半括的消極不怎麼放在心上,老J沒有過來找麻煩,這讓趙半括稍微放下了點心。
休整了一會兒,一幫人起身準備繼續趕路,那三個弟兄卻不願意跟他們一起了。上士說這一片區域已經沒有鬼子的掩體陣地,他們該回去找大部隊交差了。趙半括把他們帶的地圖和指北針分給了他們一份,然後又在地圖上指明了現在的位置和以後要走的路線,才跟他們敬禮告別。
但上士沒走多遠就又轉了回來,一臉凝重地道:「長官,你們要往前頭去的話,要小心一點兒,往前二十里沒什麼問題,但再遠的地方,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那裡有點兒邪門。」
趙半括站住了腳,心裡很奇怪,問道:「怎麼回事?」
上士摸著頭,想了好一陣,才說道:「我說不好是什麼情況,我們過去以後,發現那裡的樹全死了。」
軍醫面色變得有點難看,抓住上士讓他說清楚,上士卻再也說不出什麼。問其他兩個,也都是搖頭,只說到了那個地方就知道有多古怪了,也不好勸他們回頭,但是千萬要小心。
上士打了個手勢制止了話題繼續,扯著另外兩個二次敬禮, 轉身就走了。
趙半括心裡忍不住起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很不舒服,更感到肩膀上擔子很重。不管這一路發生什麼,哪怕是拼了命,他也要盡力讓兄弟們活下去。
他有這個責任,但他能嗎?
他也只能苦笑,突然又想起和三個遠征軍弟兄合作打鬼子,忙活了半天,竟然連名字都不知道,頓時有些惋惜。戰爭,讓他們這幫五湖四海的人聚到一起,成為戰友加兄弟,但有時候,又連互相的名字都沒來得及弄清就陰陽兩隔。
這到底是戰爭造成的遺憾,還是他們因為戰爭變得麻木了?
又走了一大段路,氣氛開始變得沉悶,趙半括看著蹭在隊尾的軍醫,想起剛才沒問名字的遺憾,就想藉著這個話題活躍一下氣氛,就問道:「老草包,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啥?」
沒想到軍醫頭都不抬,哼了一聲道:「知道老子的名字做什麼,急著給我家裡報喪啊?」
趙半括被噎得乾瞪眼,好心當成驢肝肺, 只能乾笑兩聲,說道:「你個老草包,不識好人心。」
「我呸呸呸!」軍醫往路邊吐著口水,「你那叫好人心?這裡是戰區,他娘的不興隨便問名字,問了就是咒老子死,知道不!」
趙半括心說這是哪門子的說法,軍醫又好像對自己的這套理論很癡迷,又斜著眼道:「我告訴你,算命的說我這輩子有三個兒子兩個閨女,老子現在一個帶把兒的都沒見著,離見閻王爺啊遠著呢,你想咒老子死,沒門。」
趙半括不敢再說話了,他突然發現軍醫好像特別恨他, 難道是軍醫知道了槍斃他的事,這才話裡話外戧著來?
其他人也都停下了腳步,土匪笑了笑接口道:「我說老草包,就你那玩意兒?頂用嗎?還三個兒子?我看上炕都夠戧。」
軍醫立即變了臉,扯著嗓子罵道:「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他娘算哪根蔥,老子頂不頂用你要不要試試?!」
這話一說出來,隊裡一幫人都樂了,土匪被笑得有些掛不住,一下也火了,走過去推了軍醫一把,嘴裡罵道老傢伙今兒個是皮癢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軍醫沒提防趔趄了一下,也怒了,拳頭揮了上去,兩個人立刻糾纏到了一起。
眼看兩人拳腳飛舞,軍醫明顯落了下風,後來老J喂餵了兩聲,站到他們中間道:「我說先生們,這裡有女士,我勸你們收斂些,OK?」
這話一說,幾個人上去把人拉開了,土匪也停下,看了看四周,滿不在乎地說道:「操,忘了這茬兒了,老草包,看在老J和阮靈的面子上,爺就先放過你。」
軍醫一聽又怒了,伸出指頭罵道:「你他娘的算什麼爺,你他娘的是我孫子!」
趙半括一看兩人又要打, 心裡罵了一句,打了個很堅決的手勢,沉著臉說道:「都給我停下!打打鬧鬧像什麼話!」
說完下意識就去看阮靈,但看了一圈卻沒見著人,心裡一沉,轉臉問道:「阮靈,去哪兒了?」
軍醫馬上也叫了起來,說道:「見了鬼了,刀子怎麼也不見了?」
這段區域是三個遠征軍弟兄的來向,他們說過往前二十里肯定是沒危險的,小刀子也就沒有上樹探路,直接跟在隊伍後邊恢復體力。剛才趙半括還瞄到這人站在隊伍後邊,但一轉眼,兩個大活人都不見了蹤影,這就有點不對了。
問了一圈,大家竟然都沒看到這兩個人離開,趙半括一下頭上見了汗,這種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小刀子遇到危險的可能性不大,但阮靈就不好說了。
也不等趙半括招呼,土匪馬上邁開腿在他們四周十幾米的區域跑了一遍,回來說鬼影都沒一個。趙半括就直接命令把搜索範圍擴大到五十米。
他現在完全想不通小刀子和阮靈為什麼會一起不見,這兩個人平時根本沒交集,最大的可能是阮靈遇到了事,小刀子去解救。但以小刀子的穩重和機靈,怎麼會沒發出一聲警告就離開隊伍?
眼前的樹林並不太茂密,但各種古樹都是拔天的高,有人腰那麼粗,也許是已經深入山裡的原因,戰爭的痕跡還不算太多,沒怎麼影響到這裡。
土匪又打頭往前找去,等他們快把五十米的搜索範圍探盡的時候,一聲調門不高的驚叫響了起來。
土匪迅速衝了過去,等到趙半括等人集中過去,這人居然已經把阮靈從一棵樹後頭拉了出來。緊跟著,小刀子一臉冷酷地也從樹後轉了出來,這讓趙半括以及其他人都一愣,阮靈也現出了一點慌亂的神情。
土匪緊緊地拉著阮靈,叫道:「趙隊長,刀子教官……他娘的,對阮小姐沒安好心。」
趙半括啊了一聲,視線就轉向了刀子,小刀子沉著臉,說了聲:「放屁。」土匪把阮靈往一邊一推,擺出一個戒備的姿勢,罵道:「我倒要看看是我放屁還是你放屁,是爺們兒的,敢做就敢認!在外面你是教官,到了這兒,爺爺可不認!」
趙半括愣了一下,覺得不對,立即出聲呵斥道:「你們他娘的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土匪你老實點兒!」
土匪呸了一聲,一指小刀子,大聲道:「隊長,你別太偏心,我剛才看得真真的,他把阮小姐壓在樹下,再晚點,就他娘入港了。」
趙半括頭立即就大了,看向小刀子,心說怎麼可能?小刀子面色一變,匕首亮了出來,冷冷地說道:「土匪,少把你的齷齪心思安到我頭上。」
看小刀子完全沒有被人揭短的慌亂,趙半括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只能先讓小刀子收起匕首,又讓他站到一邊,然後才問阮靈道:「土匪說的,是真的嗎?」
這事既然是由阮靈而起,問她是最直接的,但阮靈抬起頭,眼裡卻是閃爍的神色,既不肯定,也不否定,更不說話。土匪馬上著急地說不要怕,有他在,誰也欺負不了她。但話都涼了,阮靈還是一聲不吭。
氣氛忽然變得冷寂起來。
阮靈的表現讓趙半括很是納悶,想了想,他把老J叫上,算是作個見證,然後把阮靈引到一邊,兩個人一齊保證了一下,阮靈最後才慢慢說道:「不關小刀子的事,我剛才內急,看你們停下來休息,就離隊去解手,後來看到一條大蛇,就嚇得叫了起來。小刀子發現我不見了,過來找我,正好看到那一幕,才拉了我一把,又被絆了一下摔到了一起,所以土匪誤會了。」
趙半括點頭表示明白了,讓老J陪著阮靈,轉回去問小刀子,得到的答覆是差不多的,懸著的心就放了下來。又把情況挑重點跟大家說了說,這個小插曲就算過去了。
隨著繼續行進,隊伍和樹林又恢復到該有的狀態,只有土匪像跟小刀子結了仇一樣,不停地挑撥小刀子承認剛才的「壞事」和細節,小刀子冷著臉完全不理他,最後被弄煩了,越到前頭去探路,這才消停下來。
趙半括看了兩次地圖,他們現在已經偏離了鬼子的南北大防線,進入了野人山的最南側。這是他們來之前就定好的行軍策略,只要開戰鬼子的防線就開始延長,最後一直延長到他們無法逾越的地步,於是不得已必須要從西到南繞一個大圈子,才能安全到達他們的目的地,也就是德國飛機的失事地。
隊員們一直都認為趙半括掌握著這次任務的全部秘密,其實真正的秘密掌握在軍部手裡,他只是具體行動的負責人。他不清楚軍部讓他們重新回那個飛機失事地究竟有什麼意義,唯一清楚的只是,到了那裡後,軍部會通過電報來指定接下來的路線和任務詳略。
這種保密方式讓他處在了一個很尷尬的境地,一方面隊員以為他什麼都知道,一方面他還得做出什麼都知道的樣子,這樣才能穩住軍心。其實,真正知道點什麼的,可能是老J,這位老外,也許才是整個任務的關鍵。
當然這都是趙半括的猜測,隊伍才行進到這裡,人和人之間都還有隔閡,也許以後再經歷點事,大家多些信任度,老J才會對他說些什麼。他已經對任務麻木了,他覺得真正著急的應該是軍部和美國人。
太陽升起又降,降起又升,隊伍在樹林裡待的時間又多了二十四小時,阮靈失蹤以後的第二天下午,趙半括突然聽到了警告鳥鳴。
因為路線的原因,這一路他們都走得很順利,所以小刀子這種警告性質的鳥鳴,還是第一次發出,其他人也都馬上停下來縮在草叢裡,等待趙半括的命令。
趙半括蹲在樹後聽了一下,遇到敵人本來要鳴叫三遍,這次卻只有兩聲,看來前面是出事了。
在這種警戒問題上,趙半括完全相信小刀子,他擺了擺手,說道:「小心戒備,過去看看。」馬上大家進入到戒備狀態,兩前三中兩後,慢慢往鳥鳴位置移動過去。
就在前進的過程裡,趙半括突然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隨著他們的逐漸靠近,身邊的灌木上出現了非常多枯萎的細枝,這些細枝枯萎的情況和普通的有很大區別,朝著鳥鳴方向的那一面已經全部枯死,背著的還帶有一點綠。趙半括抓了一把,掰開一看,發現細枝的內部已經爛掉,感覺這樹是突然間連根一起死的。
又走了一段,枯黃的情況越來越嚴重,甚至到最後成為完全的灰色,所有的植物葉子全掉光了。
讓趙半括非常驚訝的是,這片怪異的樹林竟然很大,他們深入之後,前後左右已經看不見綠。
迎面小刀子走了過來,說道:「真他娘邪門。」
王思耄走到趙半括跟前,貼著他的耳朵道:「隊長,這些枯樹一眼看不過來,是不是鬼子在前頭放了毒氣彈什麼的?」
趙半括點了點頭, 拿出望遠鏡看,感覺四眼說得很在路子上。軍醫湊過來說道:「秀才,我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以前見過一次。」
趙半括來了興趣,問道:「哦?說說看。」
軍醫神神秘秘地壓著聲音說道:「以前我們老家下過一場很大很大的雨,下完雨之後,山上的樹就全都枯了,我爺爺說,那是黑山老妖不高興了要搬家,後來翻山種樹的時候,就發現了很多死人骨頭。」
說著說著,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沓黃表紙,打火點著了,蹲下來一邊燒紙一邊叨叨:「如來佛祖觀音菩薩玉皇大帝,四面八方的神佛,保佑我們好好進好好出,別碰到髒東西,保佑我們別再死人。」
土匪一下炸了毛,三兩下把火踢飛,又搶了黃表紙往地上一扔,嘴裡呸了幾下,說道:「死老頭兒咒我們死哪!」
軍醫跳起來就要和他急,老吊從一邊拉開軍醫,勸道:「哪有什麼髒東西,不就樹死了嘛,沒什麼大不了的,俺在這兒呢!別整那些個沒用的。」
軍醫卻不吃這套,罵道:「土匪你知道個屁!回頭第一個死的就是你!」說著倆人就要打起來。
趙半括本來也覺得燒紙不太妥當,又看見他們越鬧越厲害,邊上老J抱著胳膊看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一股氣頓時衝了上來,就喝了一聲:「住手!起什麼內訌!戴上防毒面具退出去再說。」
土匪哼了一聲,幾個人很快退了回去。一直走回樹林邊緣,才掃出塊空地,排上睡袋,原地休整。
趙半括之所以作出這樣的決定,是因為想到了毒樹林,那時候廖國仁就是沒有退出來,以至於差點全軍覆沒。他不想犯同樣的錯誤。
等徹底安頓下來,趙半括鋪開地圖測算方位,發現他們還是沒有繞出日軍的防禦線。這片樹林在野人山最南邊的位置,他們第一次進山時走的路,已經完全找不到了。本來過了那片毒樹林就能看到一片懸崖,但現在對照地圖,懸崖卻在幾十里遠的地方,被他們繞了過去。
雖然現在走的路,和以前的路線不太一樣,但再怎麼繞,最後還是要回到那片蒲公英地裡,那裡是他們這次任務的轉折地。
趙半括現在有幾個選擇:一是立即改變行動路線,繞開這片林子,這是最安全的,但是非常耗時間。二是明天先派兩個人探路,但這種法子在這裡不太適用,因為前方不明,他們本身人數就不多,如果探路的人遇到意外,沒把情況及時送出來,他們會更加被動。此外其他的辦法也有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時候他感到非常頭痛,自己的任何一個決定都關乎所有隊員的生死,看似很簡單,但真要作決定的話,並不是容易的事。當時在廖國仁手下當隊員的時候,感覺當隊長不是什麼難事,現在看來廖國仁作過的所有選擇,都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正在思考,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趙,我們沒有時間了。」
趙半括回頭,看到老J蹲了下來,繼續道:「你有什麼打算?」
趙半括在心裡歎了口氣, 說道:「我還在想。」
老J問道:「那你有什麼顧慮嗎?」
趙半括把毒樹林發生的一切,還有他的一些顧慮告訴了老J。老J後來說了一句:「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相信你。」
趙半括心中苦笑,要真是虎穴還好辦了,他們掃幾梭子就完事了,但是當初五萬人帶著火槍大炮進野人山,後來也就出來幾千人,這地方,不是那麼簡單的。
不過,他面臨的幾個選擇都有風險,選哪個其實沒什麼區別,心念一轉,他就把王思耄叫了過來,吩咐道:「讓大家好好休整,明天天亮就出發。做好防護措施,用最快的速度通過林子。」
當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趙半括剛起身就看到軍醫激動地說著什麼,老吊和土匪站在他身邊,其他人都還在睡袋裡窩著。土匪看他起來,衝他打了個響指,說道:「這裡不對勁。」
趙半括有點犯蒙,走過去看見軍醫指著一蓬草對老吊大叫:「不信我就打個賭,媽的,今天再睡一覺,看看明天這東西是不是就死了。」
軍醫的話讓趙半括更不明白了,問是怎麼回事,軍醫指著地上說道:「我昨天睡在這裡的時候,這草還是好的,就是有點黃,今天早上就全枯了。」
老吊哈了一下,好像打圓場地道:「隊長,老草包是年紀大了屁多,把草都熏死了。」
軍醫抓住趙半括的胳膊一陣猛晃:「甭聽他的,這林子絕對有問題,咱們還是繞吧。」 打了個手勢,趙半括先蹲下來看了一下軍醫睡袋下的草叢,昨天他們到了邊緣地帶,植物都還是活的,只不過有些蔫頭耷腦,沒想到一夜工夫,竟然大部分都枯死了。
趙半括看著心中發寒,如果還有時間的話,他絕對不會選擇進林。但他們已經因為繞路耽誤了不少時間,如果再繞的話,耽擱上五六天,可就晚了。
遠征軍的攻勢正猛,戰爭波及下,那個飛機失事地很容易被暴露甚至毀滅。他們這次任務最原始的目的,就是利用日本人被戰事拖延的機會,見縫插針地迂迴到那裡,所以時間就是一切。這幾天雖然走得順利,但已經偏離第一次任務的路線很遠,那時候走一個來回需要將近一個月,這次無論如何不能超過這個時間。這也是他昨天作出決定的原因。
而軍醫的話也不能無視,畢竟奇怪的枯萎是擺在眼前的,想著他就先安慰了軍醫一下,他們有防毒面罩,至少毒氣那類東西不用擔心,謹慎一點速度快點,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
老J也走過來查看,出聲安慰著軍醫。他的軍銜太高,軍醫也就沒再說話。
趙半括開始用指北針測量方向,然後又在地圖上找到他們所處的位置,讓隊員們都戴上防毒面罩,把胳膊和脖子手臂容易露在外邊的部位包一下,才帶著一幫人小心謹慎地進入。
因為樹木枯萎,小刀子沒有繼續在前邊探路,而是步行,趙半括怕他離得遠發生什麼意外,就讓他在眼前二三十米的位置行進。
原始森林裡是沒路的, 他們不得不有目的地挑選一些枝丫少的地帶來開劈,這樣一點點走下去,他們慢慢深入到了死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