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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徼天之幸,「拍」的一聲。一顆子彈,在我右額旁邊掠過,我右額上,還感到了一陣灼痛。和聞到了頭髮被灼焦的氣味,可知那一顆子彈,是在我右額如何近的地方掠過的!我立即大笑起來,道:「一二三四五六七,小姐,你手中的,已然是空槍了!」
  我話才一講完,手一鬆,已然飛身,向她撲了下去,她的身形,也是極其靈巧,連忙向外,閃了開去,我一衝前,伸手便抓,雖然未曾將她抓中,但是「嗤」地一聲,卻將她的衣裙,撕下了一大塊來。她一個轉身,便向汽車掠了過去。
  我連忙追向前去,她手揮處,手中的槍向我,拋了過來,我一伸手,便將槍抓住,也就在那一個耽擱間,她已然上了車,我再趕前一步,車子已然向前,疾馳而出!
  我當然追不上汽車,定了定神,正想將抓住手中的槍,向外拋去之際,陡然之間,我呆了一呆。就著橙綠色的路燈,我看得十分清楚,托在我手掌中的,是一柄點四五口徑,可以放八發子彈,性能極佳的手槍!我呆了好一會,才按動了槍柄上的機鈕,「拍」地一聲,子彈殼彈出來,在子彈殼中,果然還有著一顆子彈!存在槍膛之內!憑這顆子彈,她只消手指一鉤便可以取我的性命,但是她卻沒有那麼做!罷才,我還以為我總算反敗為勝。但如今,我才知道,我徹頭徹尾地失敗在她的手中了!我茫然地向前,走了幾步,在路邊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自己不知道坐了多久,腦中一片混亂,像是電視機沒有校好的時候一樣,腦中所泛起的畫面雜亂地、迅速地移動著、變換著。
  在這些畫面中,有著她柔長的黑髮的盤旋,也有著在誘人的紅唇的微笑,更有著她明澈的眼睛的對我的嘲弄。我一定坐了很久,因為當一陣腳步聲驚起我的時候,向下望去,一幢一幢的大廈中所露出來的燈火,已經不是太多了。
  我看到三個人,同我走來。來到了我的面前,我已然看清,那是三個阿飛,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手一晃,彈開了彈簧刀。惡狠狠地指著我,道:「手錶,快除下來!」
  我一肚子的怨氣,正無處去出,那三個阿飛還來撩撥我,當真是自投羅網。
  我冷冷地望著他們,只見另外兩個,只不過是十七八歲年紀,站在那裡,身子在不斷地擺動,口在嚼著香口膠,沒有一點地方像人,甚至不像是一頭畜牲,我霍地站了起來,一伸手,已然握住了那大阿飛的手腕,大阿飛殺豬也似地怪叫起來。另外兩個小阿飛,拔腿想逃,但是我一腿掃出,「砰砰」兩聲,他們已然跌倒在地!
  我順手一揮,將大阿飛揮出了三匹步,那大阿飛呻吟著,倒在地上,想要爬起來,我拾起他手中的彈簧刀,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身子縮成一團,篩糠也似地抖了起來,我感到作嘔,在他臀都,用力地踢了一腳,踢得他向山坡下,直滾了下去,將那柄彈簧刀,「拍」地一聲,折成了兩截,拋在那兩個小阿飛的身旁。才大踏步地走了開去。
  不一會,我已然來到了另一條街上,等了沒有多久,便有街車駛來,上了車,看了看手錶,已然是凌晨一點鐘了。
  到了家門口,我付了車資,下了車,一抬頭,不禁心中一奇。我家中上上下下,燈火通明,向前走了兩步,忽然看到門口,坐著一個人,我更是吃了一驚,仔細一看,只見那是老蔡。
  老蔡看到了我,也抬起頭來,我更加奇怪,因為老蔡的頭髮,已然剃得清光,而他的面上,也泛著極其憤懣的神色。
  我連忙道:「老蔡,半夜三更,你還坐在門口幹什麼?」老蔡哭喪著臉,道:「你自己進去看一看吧,阿理,我要辭工了!」我更加詫異,老蔡簡直已是我們家中的一份子,「辭工」兩字,出自他的口中,簡直是難以想像的事。而且,我此際衣衫破爛,面上、手臂上,全是血跡,他也不問一問我。
  由此可知,家中一定是發生了極大的變故。
  我連忙問道:「什麼事?老蔡,發生了什麼事?」
  老蔡激動得講不出話來,好一會,才道:「紅紅!!我心情一鬆,道:「紅紅怎麼了?」
  他攤了攤手,道:「你自己去看吧。」
  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道:「老蔡,你為什麼突然剃起光頭來了?」
  老蔡苦笑道:「紅紅說,我的面孔,像……像什麼……尤……納……」
  我笑道:「一定是尤伯連納!」老蔡道:「對了,那該死的尤伯……連納,紅紅說,我很像那個尤伯連納,所以我應該剃光頭,是她動手的。」
  我也禁不住苦笑道:「紅紅也太胡鬧了!」
  老蔡道:「胡鬧的事還有哩,你進去一看就知道了,阿理,我辭工了,誰像什麼尤伯……我又不姓尤!」我扶著他,推他進了屋,道:「別胡說,我去教訓紅紅,我要……」
  我才講到此處,便陡地楞住了。這時,我已然來到了客聽之中,一時之間,我實是雙眼發直,差一點暈了過去。
  我連忙用雙手遮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下去,老蔡在我耳旁道:「阿理,我老頭子受不住了!你看,這像什麼樣子?」
  老蔡說他受不住了,當然有理由的,因為,我也受不住了!
  客廳正中牆上所掛的四幅,陳半丁所作的花鳥條屏,已然不知去向,而旁邊牆上,我最喜愛的,可以說是無價可估的那幅日本最有名的畫家,雪舟等揚所畫的一幅山水小斗方,也已不見了。
  原來掛著四幅條屏的地方,則掛著一幅不知是什麼東西的東西。那是印象派圖畫,我知道,可是要命的卻是,這幅印象派的圖畫,正是那四幅陳半丁的條屏,和一幅雪舟等揚的斗方,剪碎了所拼成功的!我出了一身冷汗,老蔡道:「阿理,你看那邊!」我循他所指看去,只見一對康熙五彩大花瓶,是我阿爺的唯一遺物,也已然成了碎塊,而被奇形怪狀地疊成了一堆,我實在忍不住,幾乎像人猿泰山一樣地怒吼道:「紅紅!」
  樓上傳來了她的聲音,道:「理表哥,你回來了麼?」蹬蹬蹬一陣響,從樓梯上跑下一個人來,我一看之下,又是一呆。
  回頭看老蔡時,他更是轉過頭去!我承認天氣非常熱,也以為在家中,衣著不妨隨便一些。可是紅紅,唉,她簡直是沒有穿什麼衣服,那一套和比基尼泳衣多不了多少布的怪衣服,根本遮不住她美滿的曲線。她衝下了樓梯,我想要責罵她的話,卻都縮了回去。
  她站在我的面前,我本來,甚至準備提起她來,狠狠地打她一頓屁股的,可是。你能夠打一個十歲少女屁股,又怎能打一個成熟了的大姑娘的屁股呢?
《地底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