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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想到晚上十一時,電話響了起來,我抓起了話筒,耳機中傳來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聲音之後,忽然傳出了紅紅的聲音,叫道:「表哥!表哥!」
  我連忙道:「是,紅紅,你可是接到我的電報了麼?」
  我不得不驚歎這個世界的科學成就,我和紅紅兩人,遠隔重洋,她那邊是白天,我這裡是黑夜,但是我們,卻可以通話!
  紅紅道:「是啊,而且,我去調查過了!」
  我十分興奮,道:「調查的結果怎麼樣,快說!」
  紅紅的聲音模糊了片刻,我未曾聽清楚其中的一兩句,但在我的一再詢問下,我明白了經過:張小龍在他的畢業論文中,提出了一個生物學上前所未有的理論,但被視為荒謬。最要緊的,自然是張小龍提出來的理論,究竟是甚麼。
  但在這一點上,我卻失望了。
  因為,紅紅告訴我,審閱畢業論文,只是幾個教授的事,而且,畢業論文在未公開發表之前,是被保守秘密的。
  而張小龍在撰寫畢業論文之際,又絕不肯讓任何人知道內容,所以,當畢業論文沒有發表之前,只有七個教授,知道張小龍所提出的新理論。
  更不幸的是:這七位生物學教授,在三年來,都陸續死於意外了!
  七個人一起「死於意外」,這自然不免太巧。這使我相信,一定有一個極有力量的組織,在竭力地使張小龍的理論,不為世人所知。
  這個組織之有力量,是可想而知的,因為它不但能使覺度土等人,在這裡「意外死亡」,也可以使知道內容的教授。在美國「意外死亡」!
  如今,我所面對著的,就是這樣一個以恐怖手段為家常便飯的組織。
  而更要命的是:這個組織之龐大,該是意料中的事,可是我直到如今,竟連這個龐大組織的邊緣,都未曾碰到過!我在黑暗中摸索,但敵人的探照燈,卻隨時隨地地照射著我,這實在是力量懸殊,太不公正的鬥爭了!
  我聽完了紅紅的電話,回到了臥室中,破天荒第一次,我小心地關了所有的窗戶,又檢點了房間中一切可以隱藏人的地方,直到我認為安全了,才懷著極大的警覺心而睡去。
  一夜中,倒並沒有發生甚麼變故。早上,我一早就起了身。
  我在曬台上,作例行的功夫練習之際,看到一輛汽車,在我家的門口,停了下來,而從車子上跨下來的人,卻是霍華德。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進了我的家門,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因為從霍華德昨天離去時候的神情來看,他似乎是不會再來的。
  我連忙披上晨褸,走下了曬台,只見霍華德已經站在客廳中了。
  他的神情十分憔悴,顯見他昨天晚上,並沒有好睡。我一直下了樓梯,道:「歡迎你再來。」
  霍華德仍然站著,道:「我接到了一個命令,但是我卻考慮,是不是應該接受。」
  我笑了笑,道:「考慮了一夜?你其實早該來找我了!」
  霍華德直視著我,雖然他的眼中有著紅絲,但仍然十分有神,他望了我片刻,才道:「我的上司,給了我一個指示,叫我要不顧一切,拋棄一切成見相信你,邀得你的合作。」
  我也直視著他道:「我不敢為自己吹噓,但是我相信,這是一個十分英明的指令。」
  他聳了聳肩,伸出了手來,道:「好吧。」
  我也伸出了手,但是卻不去握他的手,而是攤開了手掌,道:「拿來!」霍華德大是愕然,道:「拿甚麼來?」
  我笑道:「你的證件,直到如今,我還只是從他人的口中,知道你的身份的,我相信事情十分重大,因此不得不小心些!」
  他也笑了出來,將他的證件遞了給我。國際警方人員的證件,從表面上看來,和普通證件沒有甚麼不同,但是其中有幾處地方,卻是一個秘密,而且是絕對沒有法子仿製的。我看了看,證明他的確是國際警方的要員之後,才將證件,還了給他。我將證件還了給他之後,便和他握手,第一句話便道:「你既然為張小龍的事情而來,那你就要時刻小心你的性命!」霍華德似乎不信,我一面吩咐老蔡煮咖啡,一面邀他到樓上我的書房中,將我從年三十晚,遇到張海龍起,直到今日為止,這四五天中的情形,向霍華德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因為我看出,霍華德對於和我合作一事,多少還有點勉強,因此,我在說著我自己的經歷之際,毫無保留,不但將事實的經過說出,而且,還提出了我自己的種種看法來。
  霍華德在我敘述的整個過程中,都聚精會神地聽著,兩個多小時的談話,他只講了兩句話。一句是當我說到我進了張小龍的實驗室,看到有一頭美洲黑狗,正在津津有味地嚼著香草時,霍華德用力一拍大腿,道:「他竟成功了!」
  第二次,是當我說到,我曾親眼看到「妖火」之際,他:「你會不會眼花?」
  在我肯定了我絕不是眼花之後,他也沒有再向下問下去。
  我講完之後,他再一次和我握手。上一次,他握手握得不大起勁,但這一次,他卻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道:「真不錯,的確應該和你合作,我先叫他們恢復張小娟的自由。」
  我道:「對的,但是切莫讓張小娟知道你們的身份。」霍華德打了一個電話之後,坐了下來,道:「你分析得不錯,不但知道張小龍新理論的秘密的人,會神秘的喪生,便是想知道秘密的人,也往往得不到好結果!」
  我道:「那麼,國際警方是不是掌握了這個秘密了呢?」
  霍華德站了起來,向窗口看去,窗外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霍華德道:「不知道,國際警方一直在設法探索這一個秘密。」可是,他一面口中如此說著,一面卻在一張白紙上寫著。
  霍華德這樣寫道:「國際警方知道這個秘密,是因為有一位生物教授,在一次人為的汽車失事之後,仍活了半小時,在這半個小時中說出來的!」
  我見霍華德的行動,如此小心,也不免大為緊張起來。
  霍華德的小心,絕不算過份,因為偷聽器的進展,已使到偷聽的人,只要持有最新的偷聽器,便可以在三十公尺之外,偷聽到他所要聽的話!
  因此我立即道:「那麼,國際警方的工作,未免做得太差了!」
  我也是一面說,一面寫道:「究竟是什麼?」
  霍華德道:「你要知道,歹徒的方法,是越來越精明了!」
  他一面說,一面則在紙上寫道:「這是幾乎令人難以相信的事,一個中國留學生,在他的研究中,提出了一種可以改造全部動物的新理論,他認為人類目前,對動物內分泌的研究,還是一片空白。」
  他寫到這裡,抬頭向我望了一望,又講了幾句不相干的話。
  然後,他繼續寫道:「而他又認為,內分泌是可以控制的,而控制了內分泌,便可以去改變一切動物的遺傳習性!」
  我也一樣講著不相干的話,寫道:「那麼,這又代表了什麼呢?」
  霍華德繼續寫道:「這關係實在太大了,如果張小龍的理論,只是幻想的話,那還不成問題,但是,他的理論,經過實驗之後,卻已成功了!」
《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