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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華德寫道:「你難道不明白,這件事可以使得整個人類的歷史起改變麼?」
我心中一動,望著霍華德,霍華德寫道:「你已經看到,他可以使最殘忍的美洲黑豹,變成馴服的食草獸——」
他才寫到這裡,我已經失聲驚呼起來,道:「你是說,他的發明,也可以改變人?」
霍華德「噓」地一聲,又向窗外看了看。
我明知自己的行動是太不小心,但是,我實在是沒有法子掩飾我心中的驚駭,我要大叫大嚷,逢人便說,才能使我駭然的心情,稍為平靜下來。
如今,我已經明白整個事情的嚴重性了。
的確如霍華德所說,張小龍的發明,如果為野心家所掌握的話,那麼,人類發展的歷史,從此以後,的確會不同了!
因為,張小龍既然能將美洲豹改為食草獸,將幾萬年來,動物的遺傳習慣改變,那麼,自然也可以使人的性格,大大地改變,可以使人成為具有美洲豹般的殘忍性格,也可以使人像牛一樣,為另一些人所役使。
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當我初受張海龍委託,尋找他兒子的下落之際,我實是萬萬未曾想到事情竟是那樣的重大!而我一生之中,實是從來也未曾面對過這樣的大事!
我呆了很久,和霍華德默默相對。
好一會,霍華德才低聲道:「你明白了麼?」
我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
霍華德將聲音壓得最低最低,道:「我們如今掌握的資料還十分少,但我們知道張小龍已在一批人的掌握之中。」
我想了一想,道:「那麼,你們為什麼會對張海龍懷疑呢?」
霍華德又繼續拿起筆來,寫道:「這個大陰謀發動的地方,最適宜的是巴西,巴西地大,沒有人注意,可以將大批人,變成和野獸一樣,供一批野心家來用,作為併吞世界之用。」
我道:「那麼張海龍——」
霍華德寫道:「張海龍在巴西最荒蕪的地區,擁有大批地產,這些地方,甚至在地圖上,也還是空白的,他以極低廉的代價,向巴西政府購得這批地產的。」
我又呆了半晌,道:「那也不一定能證明張海龍是這批野心家的主使人。」
霍華德道:「不錯,但我們也是懷疑他。如今,知道這件事的人,已經頗為不少了。但是幾年來,我們留心注意的結果,凡是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都死亡殆盡了!」
他講到此處,頓了一頓,道:「而且,這些人都死得十分神秘,是周密的謀殺,國際警方一點線索也沒有。」
我道:「所以,我和你,都十分危險!」霍華德道:「是的。神秘的謀殺,起先是在美國展開的,後來,移到了南美,最近,已轉移到這裡來了。」
我道:「別的,我也所得不多,但是我卻幾乎可以肯定地說,張海龍不會是我們想像的野心家之首,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老人。我相信如今,他寧願自己兒子是一個庸人,而不願意他自己兒子是一個可以改變人類歷史的科學家!」
霍華德歎了一口氣,道:「衛先生,國際警方擔心,如果野心家能以不為人知的方法,使得幾個大國的高級軍事人員,或是原子科學家,變得供他們役使的話,那麼,你想世界上將要出現什麼樣的情形!」
我面上不禁變色,道:「只怕不能吧!」
霍華德道:「能的。張小龍在學校時,已經將一頭小虎的內分泌液,注入一頭小兔的身中,而令得那頭小兔,具有虎的性格。你知道,動物之中,有一些是特別馴服的,是有供人役使的天性的,如象、牛、駱駝等等,你想,這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麼?」
我又呆了半晌,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實在是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這實是太可怕了,人類的科學,發展到這樣一個程度,以致使科學可以毀滅人類!人們常常譏笑蠶兒作繭自縛。但蠶兒作繭之後,還能破繭而出,使生命得到延續,而人類在探索科學的真諦之後,卻發展成為徹底的將自己毀滅。
誰說人是萬物之靈呢?
霍華德見我半晌不出聲,像是也知道我在想些什麼一樣,他也輕輕地歎著氣,好一會,他才握住了我的手,道:「我們必須阻止這件事!」
我搖了搖頭,道:「只怕我們兩個人,並沒有這樣的力量。」
霍華德道:「不,不僅是我們兩個人,也不但是國際警方,幾個大國的最高當局,也已經知道了這件事,都向國際警方保證全力協助。」
我仍搖著頭,道:「問題不在這一方面。我是說,這件事的唯一線索,要在本地尋找,找到了一個頭之後,我們便可以一路追循下去,但是如今,我們卻根本找不到這個頭!」
霍華德望著我,面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我續道:「我相信,事實是直到如今,才到了最嚴重的階段。因為張小龍失蹤三年,野心家可能什麼也沒有得到,我相信,野心家甚至沒有向張小龍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張小龍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在一個平靜的環境中工作而已。」
霍華德反問:道「你有什麼根據?」
我道:「我根據他姊姊的心靈感應。」
霍華德點了點頭。我又道:「但是最近,他姊姊有了不同的心理感應,而且,我相信,我在他實驗室中找到的那一批文件,正是張小龍的心血結晶。是野心家所一直未曾尋獲的——」
霍華德面色劇變,道:「你是說,這批文件已落到了野心家的手中?」
我道:「大有可能,而且更有可能,野心家在掌握了這一批文件之後,已經害了張小龍,因為張小龍的全部工作,都記錄在這批文件上了!」
霍華德默默半晌,道:「衛先生,我們無論如何,要追出一個頭緒來。」
我拿起筆來,寫道:「我們唯一的辦法,便是將自己作餌。」
霍華德以懷疑的目光望著我,我續寫道:「野心家要害死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以便他們的陰謀,在最秘密的情形下,得以完成,我們兩個人知道這個秘密,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我只寫到這裡,霍華德便點了點頭,表示他心中已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他們既然會來害我們,那我們就在有人來害的時候,捉住活口,以追查線索。
霍華德並不再停留下去,道:「我們再通消息。」我握了握他的手,道:「祝你平安!」他苦笑了一下,道:「希望你也是。」
我們兩個人。都明白自己此際的處境,所以才會相互這樣地祝福對方!
霍華德走了之後,我仍將自己關在書房中。
如今,我已明白,所有已死的人,都只不過是因為知道了這個秘密的犧牲者。兇手、野心家,自然是放毒針的人了。
霍華德懷疑野心家以巴西為基地,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至少,我們可以肯定地說,基地在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