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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到了她的身前,一伸手,便抓住了她的肩頭,可是她的身子突然向下一沉,我那一抓,竟然滑脫了手,未將她抓住。
  我陡地一呆,殷嘉麗已倏地轉過身來道:「衛斯理,你只會和女孩子打架麼?」
  我尷尬地住手,可是我卻不服氣,道:「你不讓我離開這裡,我自然要向你動手!「
  殷嘉麗笑了起來,道:「那你可以向他們動手!」她向門外拍了拍。由於我仍在房間裡面,所以看不到門外的情形。
  她向門外一指,我才向前跨出了一步,只見門外是一條走廊,一端是迴旋樓梯,通向樓下,一邊則是雕花金漆欄杆,十分考究。
  而在房間的兩旁,共站著四個人。
  那四個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裝,神情呆滯,冷冷地望著我。
  那四個人的手中,各握著一種十分奇怪的東西,看來像是手槍,但是卻是圓球形的。
  我不明白那究竟是甚麼,但是我卻可以肯定那是殺人的利器。在特務世界中,殺人利器的花樣越來越多了,若是羅列起來,定然比世界上所有香煙的牌子更多。就在我自己的身邊,便也有著取自阿星手上的一件殺人利器在。殷嘉麗以這四個人來恐嚇我,當然是有恃無恐的了。
  然而在這時,我卻產生了一個主意。
  我向欄杆下望了望,豪華的大廳之中,這時並沒有人在。
  而穿過欄杆,向下躍去,不是很高,跌不傷我的,而且在欄杆下,還恰好有一張巨型的沙發,我可以落在沙發上,滾落地下,從大門口衝出去,我估計只消五秒的時間便夠了。
  當我心中在想看這些的時候,我的目光只不過向欄杆略飄一飄而已。
  我裝著對那四個漢子手中的東西十分有興趣,道:「他們手中所握的這個是甚麼東西?」
  殷嘉麗笑道:「不值一提,這是放射超小型子彈的手槍,它所發射的子彈,只不過如同米粒大小,但是速度是普通槍彈的七倍,所以可以擊中任何在迅速移動中的目標。每一柄槍中,儲有子彈一千發,每一粒子彈中,皆經過氰化鉀的處理,氰化鉀和血液相遇,你知道會有甚麼結果的了?」
  我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心中暗自慶欣,我還好問上一問。
  要不然,我向下躍去,可能身子還在半空中,便已經中毒而死了。
  我又向那四個大漢望了一眼,殷嘉麗也向他們指了指,道:「這四個人的本領很平常,可稱不堪一擊,但是他們的射擊技術,卻還可以過得去。」她揚了揚手,講了一句日本話,那是在北海道以北的日本語,「蝦夷」人的土語。我聽得出它約莫的意思,殷嘉麗是在命令他們發射,他們四人,一起揚起手中的槍來。
  四枝槍口先是對準著我,然後才慢慢地移了開去,再然後,槍聲響了。
  所謂「槍聲」實在並不是真正的槍聲,只不過是子彈射在牆上的「拍拍」聲而已,在牆上,出現了四個由小孔組成的圓圈。
  每一個圓圈,大約是三寸直徑,如果你用一個圓規,在牆上去畫圓圈,那所畫出來的,至多不過如此了!
  同時,我還聞到了一股杏仁的味道。那正是氰化鉀的氣味。
  由此可知,殷嘉麗並沒有說謊,至於她說那四個人的射擊技術「可以說過得去」,那自然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這四個人的射擊技術,堪稱第一流的射擊專家,我自己是絕比不上他們的。
  我向那牆上的四個由小型子彈射出的圓圈看了半晌,才道:「看來,我暫時只好退回房間中去了。」
  殷嘉麗道:「是的,我希望你不要埋怨空氣不好。」我知道她的意思,那一定是指我一退入房中,門又會被鎖上,而窗上的銅片又會落下而言的。
  我的心中又為之一動,我退進了房中,殷嘉麗代我關上了門,窗上的銅版,便迅速地下降,可是我早已知道了這一點,所以一退進房中,便拿起了一隻厚玻璃煙灰盅,趕到了窗前。
  當然,由於銅板下降極快,我是沒有法子穿窗而出的了。
  但是,我卻還來得及將那只煙灰盅迅速地放在窗欞上,銅板碰到了煙灰盅,便不再落下來,未能將整扇窗子一齊遮住。
  煙灰盅不是很高,銅板未能遮沒的窗之空隙,也不過十公分左右。
  我雙手伸進這空隙,想將銅版抬了起來。可是我用盡了力道,銅板絲毫不動。看來,要將銅板推開,是沒有希望的了。
  那麼,我這一個行動,豈不是毫無意義麼?
  我心頭不禁十分懊喪,來回走了好幾步,又低下身來,湊在那道縫中向外看去,我的手是可以從這道縫中伸出去的,但是只伸出一隻手去,又有甚麼用呢?
  我向外看了一看,只見那個胖子從屋中走了出來,穿過花園,到了車房中,駕車而出。在那胖子離去之後,又有幾個人離去,全是些看來如同普通商人的人。但那些人既然會在這裡出入,一定不是善類了。
  我心中十分煩悶,因為這樣可以說是我首次被陷在一個特務總部之中,特務是最難對付、最沒有人性的一種人,他們將會怎樣對付我呢?
  我想了片刻,頹然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連兩天,我幾乎沒有好好地休息過,這時命運既存未知之中,我索性趁機假寐起來。
  我是被開門聲驚醒的。當我睜開眼來時,「拍」地一聲,室內的電燈恰好被打開,原來天已黑了。走進室內,點著了燈的,不是別人,正是殷嘉麗,只見她面上,帶著十分疑惑的神色。
  她向那被我用煙灰盅擱住了的窗口看了一眼,聳了聳肩,道:「可惜煙灰盅太小了一些!」
  我懶得去理她,雙眼似開非開,似閉非閉,看來似乎仍然在瞌睡之中,但實際上我的神智卻是再清醒也沒有了。我正在思索用甚麼方法對付她。
  而在這時,我又發現,一個女人,如果生得美麗動人的話,那是十分佔便宜的,否則,照我如今的處境,我早已動用那毒蛇針了,但就是因為殷嘉麗的嬌艷,使得我遲遲不忍下手。
  殷嘉麗在我的對面,坐了下來,道:「傑克中校為了追捕你,幾乎發瘋了!」
  我懶洋洋地道:「是麼?」
  殷嘉麗繼續道:「但是如今我卻已相信了你的話,殺人兇手並不是你。」
  我心中冷笑一下,心想她不知又在玩甚麼花樣了。我道:「是麼?是甚麼改變了你的看法了呢?」
  殷嘉麗道:「在陳教授住宅中留守的四個便衣人員,一齊被人殺死了,兩個死在花園中,兩個死在花園的大門外草叢內。」
  我陡地一震,殷嘉麗續道:「那兩個死在花園中的便衣探員,傷口是在背部。死在門外的兩個,一個傷在胸前,另一個卻傷得不可思議。」
《蜂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