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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都華點著頭,他伸出手,慢慢地向那圓柱之上,放了下去,他的神情和動作,都十分之莊嚴,真像是他在膜拜什麼神祇!
我們幾個人的神情也很緊張,一起望著史都華,只見他的手,終於按到了圓柱上,在他的手碰到圓柱之前的一剎那,他的動作十分異特,看來竟然像是那圓柱之上,有一股極大的吸力,將他的手硬吸了過去一樣!
接著,在史都華教授的面上,便現出了一種極度怪異的神情。
那種神情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不像笑也不像哭。和在沙漠之中,因為缺乏水份而渴死的人,臨死之際面上所起的抽搐差不了多少。
我知道他那時候的感覺,因為我曾經歷過,他那時候,一定如同踏在雲端上一般,他可以親眼「看」到一些事,」聽」到一些聲音,而那些聲音,全是現在還未曾發生,但是將會發生的。
我們自然無法知道他預見了一些什麼,我們每一個都屏住了氣息,房間中靜到了極點,甚至可以聽到各人腕上手錶行走的「嘀答」聲。
我們看到,史都華面上的神情,突然之間,他大喝了一聲,身子徒地一震,他的手,也在那一剎問,離開了那圓柱。
當他的手才一離開圓柱的一剎間,他仍然是茫然的,但是隨即,他顯然己完全清醒過來了。
我忙問:「教授,你見到什麼?」
但是史都華教授卻並不回答我,他只是望定了歇夫,歇夫的行動也十分異特,只見他像犯了罪的人一樣,怕別人逼視,他向後退去。
史都華已厲聲罵了起來:「歇夫,你是一個卑鄙的臭賊,你——」
他陡地揮起拳來,重重的一擊,打在歇夫的臉上,那一拳的去勢十分沉重,打得歇夫整個人都跌在地上,但是史都華的餘怒未息,又趕了過去,重重地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腳。
那一剎間發生的事,實在是令得我們每一個人,都感到莫名其妙的。
我和勒根醫生兩人,根本還來不及喝止,歇夫己在地上一個翻身,隨著他的翻身,更驚人的事出現了,他的手中,己握定了一柄槍。
他近乎瘋狂地叫道:「你們都別動,別以為我不會開槍,你們都別動!」
史都華教授卻全然不聽警告,仍然向前衝了過去,歇夫一面後退,一面連發了三槍。
那三槍將史都華的身子射得砰地倒在地上,他的身子在地上滾了幾滾,勉力撐了起來,但是立即又跌倒。我們的耳朵剛被槍聲震得喪失了聽覺之後,恢復了聽的能力,就聽得史都華教授道:「這……就是我剛才看到的……我看到……歇夫……殺……了我!」
鮮血自他的口角湧出,他才講完這一句,就沒有了聲音!
史都華死了!
我連忙踏前一步,但是我的身子才一動,歇夫便已怪叫了起來;「別動,誰都別動!」
歇夫剛才已射死了史都華,他不會在乎多殺一個人的,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自然只好站立不動。勒根醫生問道:「歇夫,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那樣做?」
歇夫面上的肌肉扭曲著:「那圓柱能使人有預知能力,我要有預知能力!」
我道:「霍景偉就是有預知能力而死的。」
歇夫叫道:「那是他,只有他這種蠢才,在有了偉大的預知能力之後,還會感到痛苦,我和他不同,我有了預知能力,就等於有了一切,我會有金錢,有權力,要什麼有什麼!」
我竭力使我的聲音保持平靜:「歇夫教授,那是你還未曾有預知能力時的想法,當你有了預知能力之後,你就會知道,這種想法,全然錯了!」
歇夫怒道:「胡說,你再要多口,我立即就殺了你,住口!」
他手中的槍對準了我,我還想說什麼,但是白素連忙拉了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別再激怒他。
我實在沒有法子不苦笑!
我帶他們來看那圓柱,卻會有那樣的結果,這實在是我所料不到的!
我心想,有預知的能力,終究還是好的,如果我早知會發生那樣的事,那麼我可以不帶他們來這裡,史都華教授或者可以不必送命了。
但是我又想到,史都華教授不是已在那圓柱上獲得了神秘的預知能力,知道歇夫會殺死他的了麼?但是那又有什麼用?他還不是一樣逃不脫死亡?
我的心中十分亂,實在不知該怎樣做才好。
歇夫卻在這時,又大聲吼叫了起來:「你們站著不動,衛太太,你過來。」
我一聽他叫白索過去,便陡地一怔,喝道:「歇夫,你想做什麼?」
「我要你大太做人質,那樣,你們兩人就肯為我做事了,過來。」
白素望著我,我向她點了點頭,白索向他走了過去,歇夫伸手去抓白素的手臂。
看他的樣子,像是想將白素的手臂抓住,將她的手臂反扭過來,那麼他就可以威協我們.至少是威協我做任何事情了。
可是,這個心懷不軌的法國人歇夫,卻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他不知道白素的來歷、而他又將白素看來十分纖弱的外表迷惑住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白素的中國武術造詣之高是數一數二的,他更不知道白素是中國幫會史上第一奇人白老大的女兒!
所以,就在他的手才一碰到白素的手臂之際,白素的手臂,突然一翻,已抓住了他的手腕,緊接著,白素手臂一帶,已將歇夫整個人都拋了起來!
歇夫連開了兩槍,但是他那兩槍,一槍射到了地板上,另一槍,卻正射在那圓柱之上。
歇夫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立時趕過去,但是事實上根本不必我趕過去,白素已完成一切了。
就在他重重地跌在地上之際,白素一腳踏住了他的右腕,另一腳又重重地踹在他的面門之上,令得歇夫怪聲呼叫了起來。
我所要做的事,只不過是過去將那柄手槍,從歇夫的手中接過來而已,我聽得勒根醫生鬆了一口氣,我將手槍在手中拋了一拋:「你早就說過,我有一位了不起的太太,現在你的話已得到了證明。」
白素後退了幾步,歇夫在地上掙扎著,站了起來,他抹著口邊的血,喘著氣:「你們準備將我怎麼樣?」我冷冷地道:「自然是通知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