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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得聲音也有點發啞了,但是我、勒根和白素三人,卻只是冷冷地望著他。
歇夫喘氣喘得更是急促,他指著那圓柱:「你們聽著,那東西可以使我們有預知能力,我們可以預知一切,我們是世上最超特的人!」
勒根醫生緩緩地道:「歇夫,霍便曾經是一個超特的人,但是他卻陷於極度的痛苦之中!」
「他是傻瓜,你們全是傻瓜!」歇夫瘋狂一般,向那圓柱撲去,他雙手緊緊地抱住那圓柱,將他的頭,緊貼在那圓柱頂上凹下去的地方,他的臉整個埋了進去。
他那種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得我們都陡地一呆,白素叫道:「快拉開他!」
我和勒根立時走向前去。
但是,他抱得如此之緊,我們一時之間也拉不開他,我剛想用力在他的後腦之上,擊上一掌時,歇夫已經怪聲叫了起來。
他那種怪叫聲,是如此之淒厲,是如此之淒厲,令得我和勒根兩人,都嚇了一大跳,我們一起向後退了開去。
歇夫也在那時,站了起來。
我們一起向他看去,也都不禁呆了。
我從來也未曾見過一個人,臉色是如此之難看,而且雙眼之中,現出如此可怖的神色來的。
他一面搖著手,一面退著開去,口中發出一種十分怪異的聲音來。
我們都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之間會變得那可怕,但我們也都知道,他看到了什麼,他也有了預知能力,而他所知道的,一定是極其可怖的,我們都不出聲,等著看他進一步的動作,只見他的身子緊緊靠著牆,縮成一團,看來他正在忍受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痛苦!
我一直只以為有毒癮的人,在毒癮發作之際的神情是最痛苦的,但是現在歇夫的神情,顯然更要痛苦得多,他的身子竭力在縮著,縮成了一團。
過了好久,他才又慢慢站直身子,他口中叫出了聲音,也可以使人聽出是叫些什麼了,他在叫著:「不要,不要送我進去!」
我們三人互望了一眼,我問道:「歇夫,他們要送你到哪裡去?」
我才一問,歇夫便突然住了口,他望著我們,然後用手掩住了臉,我們不但看到他肩頭在不住地抽搐,而且還聽得他發出了一種絕望的哭聲!
他哭得如此淒厲,以致我們三個人,在聽到了他的哭聲之後,都有一種毛髮直豎之感。
我大踏步走向前去,拉開了他遮往面的手,大聲喝道:「說!他們要送你到什麼地方去!」
歇夫的雙眼圓睜著,尖聲叫道:「電椅,他們要送我去坐電椅!」
一聽到歇夫那樣的尖叫聲,我、勒根和白素三個人,全呆住了。我們也知道歇夫為什麼會有那樣痛苦的神情和那樣淒厲的哭聲了!
那是因為當他抱住圓柱,將頭放在圓柱上的時候,他己有了預知能力,他預知了自己的死亡!
那情形和史都華教授是一樣的;史都華教授在將手放在那圓柱上的時候,看到了歇夫會殺死他,而歇夫此際所看到的,則是他被執刑人員拉進了行刑室。
這當然是很久以後的事,至少是幾個月之後,但歇夫有了預知能力,他已經知道了!
這判死刑的人,在臨刑之前,自然是極其痛苦的一剎那,但是即使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也只能死一次,所受的痛苦,也只是一次而已。
然而歇夫卻不同,歇夫已經預知了他自己會被送上電椅,他已嘗到了那一剎間的極度的痛苦,而且,在人被送上電椅之前,這種極度的痛苦,還會不斷地反覆折磨他的心靈!
這便是有了預知能力的結果!
我敢說,這時候的歇夫,一定再也不想有什麼預知能力了,而那正是我剛才勸他的,他卻不肯聽,而且,他還因此而謀殺了史都華教授!
歇夫縮在屋子的一角,他的樣子,使人聯想起一頭偷吃了東西,而被主人抽了一鞭,因而縮在一角,痛得發抖的猴子。
我歎了一聲:「我們該通知警方了,史都華教授是十分著名的人物。他死在這裡,事情是決沒有不通過警方而了結的!」
勒根醫生點了點頭,白素已走出去打電話。
我和勒根醫生仍然看守著歇夫,我們也不時向那圓柱看一眼。
但是那時,我和勒根醫生望向那圓柱之際,目光之中,卻已是厭惡多過好奇!
那圓柱的確可以給人以預知能力,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個人。因獲得了預知力而有什麼好結果的,唯一獲益的人,可能只有我一個人:白素由於霍景偉的通知,而逃過了飛機失事。
白素又走了進來:「警方人員立即就到,吩咐我們不可離開。」
勒根醫生忽然道:「警方人員來了,我們是不是要提及有關那圓柱的事?」
我皺著眉:「最好不要提,因為這是提起來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事。」
勒根點著頭,立時向屋角處的歇夫望去。
我知道他的意思了,我向歇夫走了過去,來到了他的面前,叫了他一聲。
歇夫抬起頭來望著我,我道:「歇夫,你是看到自己會上電椅的了,是不是?」
歇夫喘著氣,並沒有回答我,也沒有點頭,可是他臉上的神情,卻已等於在回答我了!
我又道:「那是不可改變的事實,是未來要發生的事情,那是你自作自受的結果,你也根本不必打什麼主意來為自己辯護了,我們也都會在法庭上作證,證明你殺死了史都華教授!」
我的意思是,也不想歇夫講出有關那「叢林之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