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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好一會,我又開口道:「怎麼樣,我現在就撥電話了,你還有甚麼話要說?」
  錢萬人突然叫了起來:「不!」
  我「哈哈」大笑:「你當然不會同意我的作法的。問題是你以甚麼來作為我不那樣做的交換條件?」
  錢萬人喘息著:「你要怎麼樣?」
  我想了一想。錢萬人是不顧信義的人,我當然不能憑他口頭上的答應,便自輕信他的話。
  那麼,最好的方法,便是要他寫下字據來。他如今隸屬的軍隊,是世界上對自己人猜忌最甚的軍隊,整肅的陰影,時時籠罩在每一個軍隊成員的頭上——包括士兵,以至將軍。
  如果他有一封信,表示他有洩露秘密的意願,那麼他是絕不敢再來麻煩我的了。
  這個辦法顯然卑鄙一些,但是對付像他這樣的人,卻也恰好用得上。
  我打定了主意:「好的,你寫一封信,收信人是我,在信中,你表示有很多重要的情報,要找我出賣,這封信寫好了,你可以安然離去。」
  錢萬人咬牙切齒:「你是個卑鄙的老鼠!」
  我冷笑一聲,道:「這個頭銜留給你自己用,再恰當也沒有。」
  錢萬人的口角牽搐著,他沉默了五分鐘,終於咬牙道:「好,我寫。」
  我準備好了紙與筆,俯下身,「卡」地一聲,將他右手的手銬,打了開來。
  我不能不說我自己太大意了。
  因為我以為錢萬人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是沒有機會反抗的。我解開了他的一隻手,他還有一隻被制,而退一步而言,即使他制服了我,還有白素在一旁,他又有甚麼辦法?
  但是我卻忽略了一點,那便是白素是深愛我的人,在我一受到危險之際,她會慌了手腳,只想到怎樣令我安全,而不會想及其他的。
  於是,我遭到了失敗——那可以說是我一生中所遭到的最可恥的失敗。因為我是在幾乎絕對優勢的情形之下,反勝為敗的。
  我解開了錢萬人的右手,由於我要解開他右手的手銬,我就必須離得他很近,這樣,我自己也到了強光照射的範圍之內,其餘地方的情形,我是看不到的。
  就在我剛一解開他的右手之際,我陡地覺得,似乎有兩條黑影,在我的頭上疾壓了下來。
  等到我要想逃避時,已經遲了!
  那是錢萬人的兩條腿,他猛地抖起雙腿,挾住了我的頭頸,將我的身子硬拖了過來。
  在那樣的情形下,我只來得及重重地送出了一拳。
  那一拳的力道,著實不輕,是送在錢萬人的肋骨上的。但是,那一拳卻不能挽救我的敗勢,錢萬人右手猛地一揮,像是變魔術一樣,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柄小巧的手槍。
  他的手腕還戴著手銬,但是那卻並不妨礙他的動作,他將那柄手槍的槍口,壓住了我頸旁的大動脈,然後喝道:「將燈移開!」
  那一切變故,全是在電光石火、極短的時間之內發生的,白素完全被驚呆了。白素是在幾秒鐘之內,便恢復了鎮定。但你當她恢復了鎮定的時候,對我不利的局面已經形成了。錢萬人再度喝道:「將燈移開。」
  我估計錢萬人在眼前陡然一黑之際,是會有一個短暫時時間視而不見的。
  但是我卻絕沒有法子利用這短暫的時間來做些甚麼。
  我的頸際被槍口緊緊地壓著,在那樣的情形下,我怎麼能亂動。
  白素移開了燈,慌忙地道:「你放開他,有話可以慢慢地說。」
  白素的這句話,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之下聽來,若是我可以笑出聲來的話,一定放聲大笑了。因為那是極其可笑的事,錢萬人怎肯放手?
  錢萬人冷笑了一聲,「聽我的吩咐去做!」
  白素的聲音有些發顫,她忙道:「好,你說,你說。」
  我在突然被錢萬人制住之後,腦中也是一片慌亂,直到這時候,我才略略定下神來,我勉力掙扎著道:「別聽他指使!」
  我講了那句話的結果,是使得錢萬人更用力將槍口壓在我的頸上。
  如果這時用槍壓住了我頸部大動脈的是一個平常人的話,我可能還有掙扎的餘地。
  但是如今這個人,卻也是深通中國武術的錢萬人!錢萬人在中國武術上的造詣,還在我之上!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當然沒有掙扎的餘地。
  我看不見錢萬人手部的動作,但是我想白素一定是看到了他的手指,緊了一緊,是以白素立時尖叫了起來:「衛,別再動了。」
  我吸了一口氣,不敢再動。
  錢萬人冷笑了一聲:「聽著,先將我左手的手銬解開來。」
  這實是奇恥大辱,錢萬人的一隻手還被銬著,可是他卻制服了我!
  白素連忙答應著,將他左手的手銬鬆了開來。
  這一來,我掙脫的希望更減少了。
  錢萬人獰笑著:「在門外,我有八個同伴在,你去帶他們進來。」
  這八個人若是一進來,我可以說一點希望也沒有了。
《天外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