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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過「異種情報處理局」這個機關麼?
這個機關的來頭不小,它是海、陸、空三軍聯合派員成立的,但是,當我來到了這個「異種情報處理局」門口的時候,我卻幾乎要笑了出來!
這來頭如此之大的「衙門」,原來只是一幢十分舊而且在牆上生滿了青苔的石屋,這所屋子,看來根本不是住人,而只是堆放雜物的,所以它可以說沒有甚麼窗口,只有兩圓形的小洞。
而唯一看來十分神氣的那塊銅招牌,上面刻著:海陸空三軍總部直轄機構,異種情報處理局。但是招牌上已生滿銅綠了。
我早已知道這個所謂「異種情報處理局」,並不是熱「衙門」,而是一個十分冷門的機構,但是卻也想不到它門庭冷落到這種程度!
我之所以知道有這樣一個名稱古怪的機構,是我在夏威夷認識了巴圖之後的事情。
巴圖是一個十分有趣的人,我必須用最簡單的方法將他介紹一下。
他大約四十四歲,說他「大約」,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多少歲,他自己是一個孤兒,被一個比利時的傳教士在中國東北呼倫貝爾盟科爾沁右翼中旗的草原上發現,帶回北平。
當時,草原上正發生過可怕的爭殺,屍橫遍野,然而巴圖卻一點也沒有受傷,那時他只有兩歲多,騎在一匹小駒子上,也沒有哭。那位比利時傳教士只學會了一句蒙古話,就是「巴圖」,巴圖者,英雄也,所以就替他取名巴圖。
後來,比利時傳教士回國,將巴圖也帶了去。從此之後,巴圖的經歷太精彩了:他在比利時讀過神學院,到過比屬剛果,參加過好幾方面的黑人叛亂軍,在連土人也視為畏途的剛果黑森林中,生活了一年之久。
後來,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他在比利時和荷蘭做過地下軍,又曾成為法國抗納粹地下軍的一個相當重要的負責人。
他也曾參加正規軍,被俘後在集中營中,領導過一次大逃亡,在二次世界大戰的後期,他的年紀雖然還不大,但卻已是盟軍最出色的情報人員之一。
大戰結東後,他退役了,成立了一個私家偵探社。以他的學識、才能而論,他的私家偵探業務,應該蓬勃非常,壓過所有的偵探社才是的,可是運不如人,他的私家偵探社,卻是一點生意也沒有,他窮得幾乎要搶銀行(以他的能力,是一定可以搶成功的)
,以後才算是有了小小的轉機。
那就是「異種情報處理局」成立了,兼任局長的是他在戰時的一個老上司,想到了他,才派他去擔任那個局的副局長。
他雖然是一個局的副局長,但是他的手下,卻只有一個女秘書(兼檔案管理員)和一個有著中尉銜的副官,這個副官兼了一切應該做的事情。
但好在這個局的經費相當充足,是以他無所事事,可以周遊世界,東逗留一個月,西逗留三個星期,倒也逍遙自在。
巴圖來到夏威夷,本來是只準備住上一個星期的,但是遇到了我,卻陪著我一連在夏威夷住了將近三個月。我並不是在自我吹噓,有著吸引人的力量,我和巴圖之所以相處得那麼好,全是因為我們兩人有一個共通的特點之故。
這個特點便是:一切怪異的事情,在我們看來,全不是「不可能」的。
我們都一致認為,人類的科學是在極其可憐的萌芽時代,一切不可能、被認為荒謬的事,全是以現在的科學水平作為根據而出發的,這等於一個三歲孩子不知道雷是如何被發現一樣:也就是說,人類還太沒有資格去評論一切不可思議的事。
說起來,「異種情報處理局」所做的,也正是這一類事情。
所謂「異種情報」,並不是敵軍進攻、間諜活動、冷戰、熱戰這一類情報,這一類情報是熱門,而「異種情報」則是冷門。
所謂「異種情報」,是指一些還不明白究竟是甚麼事的事,而經過了各方面的研究之後,仍然得不到甚麼結論的事,交給「異種情報處理局」去處理。
舉例來說,某地上空忽然有不明的發光物體在空中飛過,有人目擊。自然,目擊者先去報告警方。由於發光物體是在空中發現的,警方自然將一切轉報告給空軍當局。
空軍當局,便對這件事進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