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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接到了保爾的通話信號,他道:「我已經在海灘上了!」
我和巴圖兩人,都緊張了起來,巴圖將潛望鏡交給我,他自己則取出了一柄小型的火箭發射槍來。
我用心張望著,只見那掌櫃的直了直身子,忽然,他來到門口,向門外張望著。他那種動作,分明是在等著甚麼人!
我的心中立時閃過了一個念頭:難道他知道保爾要來?
那傢伙並沒有望了多久,就退了回來。
就在掌櫃的退回來不久,保爾走進來了,面色很難看,一看就知道他的心中很緊張。可憐的保爾,這一定是他一生之中第一次冒險。
保爾走進了店子,坐了下來,揚了揚手:「啤酒。唉,從那些巖洞回來,口渴極了。」
店主答應了一聲,不一會,便提了一大杯啤酒,來到了保爾的面前,將啤酒放在保爾的桌上,那情形和我在另一家吃食店時相同。
然後,我看到保爾拿起杯子來。
他一定是真的口渴了,所以當他拿起杯子來之後,大口地喝著。
我自己是在喝啤酒的時候,失去了一天的,所以我看到保爾的啤酒,心情緊張。果然,就在這時,我看到那店主人,在保爾的身後,向保爾躡手躡足地走了過去!而且,他的手上,還拿著一根相當大的木棍!
他顯然是要對保爾有不利的行動了!
我心中不禁十分躊躇,因為我決不定我是應該出去,還是一直看下去。一時之間,難有決定,我將潛望鏡向巴圖遞了過去,想給他看到了店中的情形之後,由他來決定。
可是,也就在這時,在灌木叢之外,忽然響起了一個濃重的呼喝聲:「躲在樹叢中的人,快滾出來!」
那是史萬探長的聲音。
如果只是史萬探長的聲音,我們還可以不加理會,但與此同時,我們還聽到了「卡卡」兩下,槍栓拉動的聲音,那是一種老式步槍子彈上膛時的聲音。
但是,槍總是槍,你絕不能因為它是老式而輕視它的,我和巴圖互望了一眼,巴圖用極快的手法,收起了潛望鏡,我們兩人,都無可奈何地站了起來。
在站起來之際,我立即向窗口看去,只見店中已空空如也,保爾不見了,那店主也不見了!
由於情況出現了突如其來的變化,我們的目的,當然又未能達到,而且,我們的處境還變得十分尷尬,不但在我們面前,出現了兩個警員,用步槍指著我們,而且,史萬探長的手中,也握定了手槍。
史萬探長的雙眼,瞇成了兩道縫:「我們歡迎遊客,但是卻絕不歡迎行動鬼祟的人!」
我們沒有法子自辯,因為我們躲在灌木叢中,當然「行動鬼祟」。若是要講道理,看來,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小鎮上,史萬探長有權處理一切,我們也講不清道理。是以,我和巴圖兩人,都不說甚麼,但是,我們卻交換了一個眼色。我們這時是在小店的後面,而小店的後面,寂靜無人,史萬探長可以說是自投羅網了!
我們全不出聲,史萬又喝道:「好了,舉起手來!」
巴圖先舉起手來,由於我是站在他的身邊的,是以我聽得,在他舉起手來的同時,發出了「嗤嗤」兩聲響,兩枚麻醉針射了出去。
而我也立即發動,一躍向前,一掌向史萬的手腕,疾敲了下去!
史萬手中的手槍落地,和那兩個毛頭小伙子警員倒地,同時發生,我一揚腳,將槍踢向巴圖,巴圖將槍拾了起來,指住了史萬。
史萬面色大變,叫道:「你們這樣做,可能被判四十年徒刑!」
巴圖冷冷地道:「將你的兩個部下拖進小店來,如果你不這樣做,可能比四十年徒刑更糟糕!」
史萬喘叮叮地望著巴圖,但是他終於屈服了,他一手一個,挾著那兩個昏迷不醒的警員,繞過了灌木叢,來到了小店的門口,走了進去。
小店子空無一人,巴圖令史萬坐下,喝道:「好了,你究竟在玩些甚底把戲,老老實實地講,要講得快!」
史萬還在口硬:「你這樣對付西班牙政府的警務人員,你——」
不等他講完,巴圖已然道:「別假惺惺了,你不但是受雇於西班牙政府,只怕你還受雇於另一個集團,而且,薪水相當可觀吧!」
史萬呆住了,他的眼睛睜得老大,真使人懷疑他的眼皮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量,可以將他眼上的肥肉撐起來,使眼睛睜大。
他的態度,在那一剎那間,便完全改變了,他垂頭喪氣,道:「你們是甚麼人?你們都知道了麼?」
巴圖冷笑道:「甚麼都知道,你認識塞隆斯先生麼?我們是他的私人代表。」
巴圖提到的那個人,我也不知道是誰(事後才知道那是西班牙內政部中一個極有潛勢力的人),但是史萬的面色,卻變得更難看了。
他牙齒打顫,「得得」有聲:「這……這……我……實在是薪水太低,而我的女朋友……又多。」
我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裡實在是一個十分可愛的地方。試想,在一個警務人員貪污有據、被捉到了之後,竟以「女朋友太多」來為自已辯護,這不是可笑之極的事情?
尤其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像史萬這樣的一個大胖子身上,更會使人笑得前仰後合。
我在他的肩頭之上,重重拍了一下:「好了,如果你想保持你的女朋友,你就應該將事實一切,全都講給我聽了!」
史萬攤開了手:「其實也沒有甚麼,我只不過接受指示,做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例如……」
他在請到「例如」兩字時,臉上居然也現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神色來:「例如偷走了酒店中的一封信,注意你的行動,放一個……偷聽器等等。」
巴圖問道:「你是怎麼得到指示的?」
「電話,每當要我做事時,總有一個電話先來指示,那電話是一個女子的聲音。」
「甚麼人付你錢呢?」
「錢按時從郵局寄來。」
巴圖道:「那麼,最初和你接頭的,又是甚麼人?」
史萬苦笑著:「沒有人,也是電話——」他看到我們有不相信的神色,忙道: 「那是真的,我現在,再也不敢說假話了,絕不敢。」
我和巴圖互望了一眼,我們都覺得,他的確不是在說假話,但是,他也未必是完全在說真話。我們兩人都不約而同地不再逼問他,只是冷冷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