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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乘坐莫裡士的車子,到了他的辦公室,在那裡,我接通了巴黎的電話,隨便找了一位我認識的老朋友,告訴他小浦安的地址,叫他去找,通知他父母出了意外,要他立刻來。
  我放下了電話,莫裡士對我態度恭敬,送我到一家旅館之中。當晚,我將發生過的事想了一遍,雖然陶格夫婦的行動有點怪異,但是他們決不會是殺人的兇手。令我難解的是,何以浦安夫人在臨死之前,不斷重複地告訴人:「天,他們殺人!他們殺人!」
  我想不出究竟來。
  第二天下午,莫裡士通知我,小浦安來了。
  我立刻趕到他的辦公室。小浦安是一個藝術家,頭髮和鬍子糾纏在一起,以致他在講話的時候,全然看不見他的嘴形。不過倒還可以認出他的輪廓,和浦安先生十分相似。
  我進入莫裡士的辦公室之際,只聽得他在不斷地叫著:「心臟病?笑話,他們兩人,壯健得像牛!」
  莫裡士道:「很多人有潛伏性,極其危險的心臟病,自己並不知道!」
  小浦安道:「醫生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一個月前,才去作過詳細檢查,什麼病也沒有!」
  莫裡士眨著眼,答不出來,我道:「請問,替他們作檢查的是哪一位醫生?」
  小浦安瞪著我:「你是誰?」
  我答道:「我是你父母的朋友!」
  小浦安一揮手,神情相當不屑:「我從來也未曾聽他們說起有日本朋友。」
  我盯著他:「第一,我不是日本人!請問,九年前,他們住在法國南部的時候,你在哪裡?」
  有時候,小小的推理很有用處。浦安夫人曾提及,幾年前,她和陶格一家人做過一年鄰居,地點是在法國的南部。如今小浦安的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那時他應該是一個小孩子,如果他和父母同住,浦安夫人應該提到他和鄰居小孩子之間的關係。
  可是浦安夫人卻一字未提,可以推測那時候,小浦安一定不是和父母住在一起。
  果然,我這樣一問,小浦安立時瞪大了眼:「我一直住在巴黎,你認識他們這麼久了!」
  我含糊地答應了一聲:「在火車上遇到了他們,我的旅行計劃也取消了!」
  小浦安又看了我一會,才說道:「醫生是著名的塞格盧克醫生!」
  我一聽,立時「哈哈」笑了起來:「原來是他!他那位唱女高音的太太好麼?還有他們的女兒呢?哈哈!」
  我在提到「他們的女兒」之時,又笑了起來,小浦安很惱怒:「有什麼好笑!」
  我道:「如果你認識這位醫學界的權威,你就會覺得好笑!」
  小浦安更惱怒:「我認識,可是不覺得好笑!」
  我道:「塞格娶了一位唱女高音的太太,好不容易等到他太太的歌唱興趣減弱了,他的女兒又學起女高音來,所以,在家中,可憐的塞格是長時期戴著耳塞的!」
  在一旁的莫裡士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小浦安咕噥著道:「那是他不懂得欣賞歌唱藝術!」
  我聽得他這樣講,再溶合他剛才的神態、言語來一推敲,心中已經明白了!
  塞格醫生並不專門掛牌行醫,他是一家十分有名望的醫院的院長。而浦安夫婦能由他主持來檢查身體,當然有點特別。
  我和塞格醫生相識,大約在四五年之前,塞格的女兒那年大約十四歲,如今的年齡,正好和小浦安相襯,而他們又全是藝術家!
  我一想到這裡,望著小浦安:「恭喜你,我見到盧克小姐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個美人兒了!」
  小浦安登時高興了起來:「你認識我的未婚妻?」
  我道:「是的,見過很多次。你父母如果一個月前在盧克醫生的主持下檢查過身體,對事情很有幫助,我想我們該到醫院去了!」
  莫裡士吩咐準備車子,我們一起到了醫院,小浦安簽了剖驗屍體的同意書。可是還不能立刻開始驗屍,因為小鎮上沒有法醫,要等法醫前來,才能開始。
  我離開了醫院,小浦安則留在醫院中,陪著他父母的屍體。我已經通知了我在巴黎要見面的朋友,告訴他們我因為一件突發的事件,逗留在荷蘭的一個小鎮上,不能和他們見面。所以我顯得相當空閒,躺一會,出去溜躂一會,消磨時間。
  第二天,法醫來到,會同醫院的醫生,進行剖驗,一小時之後,就有了結果。
  法醫和兩個醫生走出來,法醫向等著結果的小浦安和我道:「左心瓣阻塞,血液不能通到動脈去,因而死亡,這是一種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我還沒有出聲,小浦安已經叫了起來,說道:「不可能!不會!」
  法醫冷冷地望著他:「年輕人,你對人體的結構,知道多少!」
  小浦安大聲道:「知道很多!」他說著,用手指不斷地戳著法醫身體的各部位,同時一連串不停地念出他所指部分的正確名稱來。一時之間,我幾乎認為他是一個醫生!
《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