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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麗玲略帶自嘲地道:「我曾經結過婚,你想不到嗎?」
楊立群的神態,看來一本正經:「是的,真想不到。」他講到這裡,略頓了一頓,劉麗玲的心中,正在不知什麼滋味之際,楊立群已經立時道:「因為我還是一個處男,想不到那麼多。」
他講完這句話之後,就哈哈大笑起來,劉麗玲一躍而起,作勢要踢他。他抓住了劉麗玲的腳,劉麗玲倒了下來,兩個人緊緊擁在一齊,在甲板上打著滾,一直滾到一堆纜繩旁邊才停止。
遊艇在海上,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啟航回市區,劉麗玲在兩天後,和白素一起吃午飯時,偷偷地講經過告訴了白素。
白素當時正在喝湯,她不是不過鎮定的人,可是聽了之後,手也不禁有點發抖,她忙道:「麗玲,我認為,不論你多愛一個男人,在他面前,多少還是保留一點最後秘密的好。」
劉麗玲滿臉春風:「我不想在他面前,保留任何秘密,我想他也是一樣。」
白素更加吃驚:「你準備對他說一切關於你的事?甚至……包括……那個夢?」
白素在說到「那個夢」之際,聲音變的十分沉,而且充滿了神秘。劉麗玲的臉色,在聽了白素的話之後,迅速變得憂鬱,低下頭,過了好一會,她才道:「這個夢,我不會對他說。可是如果我們生活在一起,他一定會知道。」
白素盯住她:「難道你一直……」
劉麗玲道:「是的,除非我不做這個夢,不然,一到最後,我一刀刺進了……」
白素忙道:「不是你刺人,是夢中的那個女人用刀刺人。」
劉麗玲苦笑了一下:「那個女人就是我!一定就是我!」
白素按住她的手臂:「你絕不能這樣想,那不過是一場夢,那個女人,是你在夢中的化身。」
劉麗玲的神情更苦澀:「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夢?夢中的那個女人,一定是我……我在什麼時候的經歷,或許,是我的前生?」
這是在劉麗玲口中首先提出「前生」兩個字來,白素一聽,連忙用旁話打岔:「前生?人對於今生的事,尚且不能知道,還談什麼前生?」
劉麗玲呆了片刻:「總之,每次有這樣的夢,夢醒之後,我一定會發出極其驚恐的叫聲,在驚叫中醒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他一定會問我,我該怎麼說?」
白素又吃了一驚:「麗玲,你才跟我說你們在遊艇上……怎麼那麼快就討論到同居了?」
劉麗玲大方地笑了一下:「不是討論到同居,而是已經同居了。」
白素「哦」地一聲,有點不知怎麼回答才好,過了一會,她才道:「可能我的腦筋太古老了,有點不適合這個時代的男女關係。」
劉麗玲道:「當然,因為你有十分美滿的幸福婚姻,不需要再去追求可以給自己快樂的男女關係,所以你才覺得意外。像我這樣,可以讓我快樂的男女關係,簡直是生命的組成部分,一旦有了這樣的愛情,我可不願意浪費半秒鐘。」
白素似是「哦哦」地應著。劉麗玲道:「我們既然已經相愛,又全是成年人,何必再忸怩,他已經搬到我的住所來。」
白素總算明白了劉麗玲和楊立群之間的最近關係,她試探著問:「那麼,在你們一起的幾晚之中,你並沒有做那個夢?」
劉麗玲道:「還沒有,但是我知道,遲早,我一定會做這個夢,一定會在尖叫中醒過來。」
白素緊握著她的手:「就算是,也不要緊,你就說做了一個惡夢,任何人都會做惡夢,他也不會追根尋底。」
劉麗玲用湯匙攪著湯,低聲道:「惟有這樣解釋,唉,真不知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夢。」
白素沒有再說什麼,劉麗玲在憂鬱了一會之後,又開朗了,像是一個初戀的小女孩向白素說了許多有關楊立群的事,在她眼中看來,楊立群沒有一樣不好,每一個小動作都很可愛。沉醉在愛河的人,看起對方來,全是那樣。
白素在向我轉述這些情形之後,搖著頭:「楊立群和劉麗玲還完全不知道他們前生有糾纏,看來楊立群也很小心,不至於將自己的夢對劉麗玲提起。」
我歎了一聲:「正如你所說,知道和不知道,結果一樣,他們相識,相愛甚至已經生活在一起了。」
白素想了片刻:「如果他們知道,可能不同,楊立群會由愛轉恨,把她殺了報仇!」
我打了一個寒戰:「你說得太可怕了。」
白素喃喃地道:「但願永遠不會發生。」
事情是總會發生的。正如劉麗玲所說,只要她和楊立群生活在一起,只要她再做這個夢,這個秘密,就很難維持下去。
那一天晚上,和劉麗玲,楊立群同居之後的其它日子,並沒有分別,下午五時半,他們兩人的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會合。然後,就像繁忙的都市馬路,只有他們兩人在駕車,他們像頑童一樣地追逐,甚至突然停下來,兩架車靠在一起,然後自窗中探出頭來,迅速地一吻,而不顧前後左右人的大聲囂罵或吹口哨。
到家之後,還是劉麗玲的住所。劉麗玲本身事業極成功,她過著豪華的生活,她的住所,佈置得十分舒適。劉麗玲和楊立群的同居生活,有一個其他男女所沒有的優點,就是他們兩個人全不在乎錢,所以誰住在誰的屋子裡,都不會有自卑感。
一進門,他們兩人就熱烈地擁抱,然後,是熾熱得連鋼板也會融化的一個多小時,他們才嘻哈笑著沐浴,開始播放音樂,一起煮熟,進餐,然後再沉浸在音樂之中。
在他們兩人的天地之中,只有歡樂。
午夜,他們並頭躺了下來。不久,劉麗玲先睡著了。才睡著不久,她就開始做夢,夢一開始,她在一口井旁,從水中的倒影之中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