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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定是白素提到的那具儀器。被砸碎,剩下的部分殘缺不全,被專家認為是小型電視機。
高田看到我的神情有點古怪,忙道:「你有什麼意見?」
我揚著眉:「誰知道,或許必尾杉是一個電視迷。」
高田悶哼了一聲,對我的回答十分不滿意,可是他又想不出什麼話來回我,他向我作了一個不屑的神情:「我真不明白,你對尾杉的屍體那麼感興趣,對張強的屍體,怎麼又倒提都不提。」
高田這樣說,當然是想諷刺我不念國人之情,這倒陡地提醒了我,忙道:「張強的屍體也在這裡?我想看看,真的,想看看。」
高田和那職員說了幾句,那職員拉開了一個櫃來,我來到櫃前,看到了張強的屍體。
由於屍體放在冷藏間,已經有相當時日,面上和肌膚上,都積了一層霜花,膚色青灰,十分難看。想起那天晚上他來找我的情形,心中實在沒有法子不難過,歎了一聲,準備轉身。
然而,就在那電光石火一霎問,我想起了一件事!
我走近一步,先拉起張強的屍體的右手,看他的掌心,放下,然後,又拉起他的左手來看了一看,再放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回身問高田:「請問你是不是還在找白素?」
高田點頭:「是,職務上我要把她輯捕歸案。」
我立時道:「好,我帶你去,我知道她在哪裡。」
我說的這句話,其實極其平凡,可是高田在聽了之後,卻像是遭到了雷擊,瞪大了眼望著我,眼球像是要從眼睛中跌出來。
我「咦」地一聲:「怎麼,你不是要把她輯捕歸案麼?這是你的職責。」
高田冒著汗,他一面用手抹著汗,一面道:「是,是,可是,可是……」
我笑著,道:「你跟我來吧,我相信白素不會拒捕,你也不必再帶什麼人去。」
高田仍然在喉間發出格格的聲響:「你……可知道尊夫人所面臨什麼樣罪名的起訴?」
我道:「知道,謀殺張強,可是她不能一直躲下去,上法庭是免不了的啊。」
這時候,我因為胸有成竹,所以神態十分輕鬆,反倒是高田警官,緊張莫名,好像被謀殺的是他的親人。
高田又遲疑了一下:「好,你聘好律師了?」
我「嗯」地一聲:「那容易,日本我有不少熟人,請他們代聘一位好了。」
高田為人十分可愛,這時我催他去對白素採取行動,他反而十分不願意,在我一再催促之下,才歎了一聲,無可奈何地跟了我出去J
不到半小時之後,高田已經和白素面對面地站著。高田是一個經驗十分老到的警官,但這時,竟然有點手足無措。
白素在才一開門,看到我帶了高田一起回來之際,也大是驚訝,但是她總算對我有信心,知道我這樣做,一定有道理。所以,她只是用詢問的眼光看著我,我立時用我們的家鄉話,急速地向她講了幾句。
白素在聽了之後,立時笑了起來:「真是的,我怎麼沒有想到。」
高田莫名其妙,不知道我們在講些什麼,他望著面對嚴重控罪、若無其事的白素,大惑不解。
我歎了一聲:「只是有一樁不好,要委屈你在監獄裡住一個時期,你的案情,只怕法庭不會讓你保釋。」
白素皺起了眉,高田忽然大聲拍著胸口:「只要衛夫人答應隨傳隨到,不離開日本,我可以全力要求保釋侯審。」
我和白素大是高興,我連連拍著高田的肩頭,並且立刻打了一個電話給朋友,請他幫我找一個律師。我和白素陪著高田在警署出現,我的朋友和律師也都到了。新聞界的消息靈通之極,警署的門口,已經擠滿了記者。
以後發生的事,並不值得詳細記述,白素在拘留所過了一夜,第二天上庭,高田和好幾個警官,竭力保證疑犯不會逃走,法庭批准了保釋;新聞界輿論嘩然,我和白素離開法庭之後到了酒店,爾子成了新聞人物,她很高興能有這樣的機會,她不斷地稱讚白素的人如何好如何好。寶田滿和兩個女工也成了新聞人物。
當然,照片最大、最多的還是白素,新聞記者的筆下,對她倒十分客氣。不過大家都在暗示,在證據確鑿的情形之下,白素要洗脫罪名,簡直沒有可能。
住進酒店,那個由朋友找來的律師,愁眉苦臉地跟了來:「衛先生,我初步研究了一下案情,發現要為尊夫人洗脫罪名……是不可能的,是不是改為……認罪,希望法官輕判?」
我斬釘截鐵地告訴他:「不必,到最後關頭,我會給你指點。你所要做的是,詳細盤問三個目擊證人,白素推人下去時的情形。」
律師苦著臉:「能不能把你的最後指示,提前一點告訴我?」
我搖頭:「不能!由於整件事,有說不出的怪異,本來我們以為是由一個人在暗中主持,這個人也死了,可能暗中另有主持,先告訴了你,會有可能產生不利的因素,你只管照我的話去做好了。」
律師如同他妻子跟人私奔了一樣,愁眉不展,告辭離去,白素吁了一口氣,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道:」你成了新聞人物,陳島居然沒有來找我們,可知他回去了。」
白素知道我的心意:「如果你性急的話,你可以先回去找他,我開審是半個月之後的事。」
我有點尷尬,想了一想:「不,我陪你。」
白素笑著:「你陪著我有什麼意義?我——」
她才講到這裡,有人敲門,我去把門打開,站在門口的是爾子。
白素道:「你看,陪我的人很多。」
爾子向我行了禮,走進來,握著白素的手,嘰嘰呱呱個不停,又道:「芳子打了電話來找我,她已經回日本來了。」
白素笑著:「好啊,你們都可以來陪我。」我她一面說著,一面向我眨著眼。
我實在急於想去見陳島。我們分析,認定一切是尾杉弄出來的事。但尾杉死了,陳島作為研究所的主持人,有可能他才是幕後主持!
白素取過紙筆,在紙上畫著。她很快就畫出了一具如同示波儀也似的儀器,一副樣子看來很的聽筒和一盒金屬磁盒。
她指著畫:「這三樣東西,現在都不在了,可是我畫出來的形狀,很忠於原物。如果這些東西,是來自陳島的研究所,他一看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