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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為不滿地搖著頭:「他這種行為,絕不能算是一個好孩子。」
李天范陡然提高了聲音:「不!他是一個好孩子,他雖不在我的身邊,但是經常會飛來看我,而且,只要他去的地方,我有朋友、熟人在的話,他一定會住到他們家裡去,免得我擔心,每到一處,我都知道他的行蹤,他是一個好孩子。」
我仍然表示不滿:「好孩子?不唸書,全世界各地亂跑,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目的?」
李天范有點無可奈何:「他一再說他必須這樣做,而且他雖然不在學校中,但是致力於語言的學習,他精通好多地方的語言,那些日子,也不是白白荒廢了的。」
我還想說甚麼,白素輕輕碰了我一下,我只好道:「我現在發現,最困難的事,莫過於在一個父親面前,說他兒子的壞話。」
李天范給我的話,逗得笑了一下:「一心他真是個好孩子。」
我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爭論下去,所以向李天范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繼續說。
李天范神態疲倦:「這樣的日子,一直維持了十年,一心今年二十五歲,他顯然還沒有找到他要找的廟宇,一直到現在……忽然接到他失蹤的消息,我……怎能不著急?」
一聽到這裡,我、白素和布平三人,異口同聲叫了出來:「桑伯奇喇嘛廟!」
李天范呆了一呆:「你們是說,一心他要找的廟宇,就是桑伯奇喇嘛廟?」
布平道:「太有可能了,李先生,你提到過,有一個時期,他曾不斷地畫著畫,他畫的是……」
李天范道:「我曾去偷看過他畫的畫,那是一間廟宇的一些房間、殿,等等,全然無法看出是哪一座廟來,雖然他的畫畫得十分好。」
布平吸了一口氣:「那些畫在哪裡?我只要一看就可以認得出來。」
李天范十分懊喪:「我沒有帶來,在美國,我的住所中,他的房間內。他雖然長年不在,但是我還是保留著他的房間。」
他這樣講了之後,側頭想了一想,又道:「不過我倒記得一些他畫的情形,其中畫得最多的是一個院子,廟中的一個小院子,看來,他印象中……他對那個小院子的印象是逐步建立起來的,開始的時候,小院子的中心部分,只是一個不規則的圓圈。」
他講得十分認真,我們也用心聽著。他繼續道:「後來,那不規則的圓圈,漸漸變成了一樣東西,一幅比一幅詳細,到後來,看得出,像是一隻相當大的香爐。」
一聽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氣,布平更是忍不住,直跳了起來,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布平為甚麼會這樣驚訝,事實上,我也相當震驚,李天范用十分訝異的神氣看著我們,連白素也是莫名其妙。
因為白素和李天范,都不知道布平在桑伯奇廟中的遭遇,而我聽過布平的敘述才知道那塊神秘的大石頭,出現在一個小院子,而那個小院子,有一隻香爐放著!
我指著布平:「鎮定些,幾乎所有的廟,都有一個小院子,而大多數廟宇的小院子中,都放著香爐。」
布平說道:「不會……那麼巧吧?」
李天范問道:「你們在說甚麼啊?」
我揮著手:「你先別管,他的畫中,關於那小院子,還有甚麼特別值得注意的地方,請你盡力想一想。」
李天范又想了一會,才道:「他一共畫了好幾十幅,除了院子之外,是一間很簡陋的房間,那間房間相當大,可是很黑暗,一定是很黑暗,因為他是用炭筆來畫的,他把整間房間,都用炭筆塗黑了,來表示黑暗,在那房間的一角,有一張看來相當古怪的床……」
李天范才講到這裡,布平已發出了一下呻吟聲,一面喘著氣,一面道:「那床的床頭上,有著一個輪子一樣的東西?」
李天范陡然一怔,這時,輪到他驚訝,張大了口,望著布平,布平也望著他,兩人都不說話。白素疑惑地向我望來,我握住了她的手:「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真是奇怪!」
李天范訝然半晌:「是的,看起來像是一隻輪子,布先生,你……」
布平道:「那個院子,李先生,請你想一想,在有飛簷的牆角上,是不是掛著相當長的風鈴?」
李天范皺著眉:「好像是,在簷角上有點東西掛著,但是我不知道那是甚麼。」
布平望向我,大聲道:「我敢肯定,李一心畫的,是桑伯奇喇嘛廟。那個有香爐的院子,就是發現那塊神秘大石的地方,而那間黑暗的房間,就是貢雲大師的禪房。」
我點頭道:「聽來有點像,不過你也不必因此向我大聲叫嚷。」
布平又道:「他要找的那座廟宇,就是桑伯奇喇嘛廟,這座廟在山中,普通人難以到達。難怪十多年來,他一直未能找到。」
我氣息急促:「你的意思是,他找到了他要找的那座廟,然後,就在那座廟中失蹤?這其間,有著甚麼關連?」
布平仍然在大聲叫嚷:「別問我,我不知道,我甚麼也不知道!」
李天范的神情充滿了疑惑,因為他不知道我們在講些甚麼,白素也不知道,所以她道:「我們四個人一起在討論,先告訴我們關於那座喇嘛廟中發生的事。」
我走向酒櫥,打開一瓶酒,大口喝了一口,布平已準備開始敘述,可是我打斷了他的話頭:「你講起來太囉唆,由我來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