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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卻無法接受四個人,連身體都「消失」了這樣怪異莫名的事。
恩吉靜下來,我只聽到布平和我所發出的呼吸聲,禪房中極靜,我無助地四面著,有四個人在這間房間中消失了,他們到何處去了?
我望向恩吉,說話如同呻吟:「他們……你感到的信息,沒告訴在甚麼地方?」
恩吉喃喃地道:「靈界,他們一定已到達了靈界。」
我苦笑著:「不單是靈魂,連身體也到靈界去了?」
那個老喇嘛又喃喃地道:「肉身赴靈的奇跡,重現於今日,太奇異了,當真是佛法不可思議。」
我竭力令自己鎮定,也直到這時,我陡然想起,由於事情在廟中發生的緣故,所以一切解釋,都從宗教的角度出發。
從貢雲大師感到「有使者自靈界來」開始,就一直是這樣。
而事實上,又恰有不少事實,和宗教的角度吻合,尤其和密宗高僧的修為方式相吻合,所以才會使人感到非如此解釋不可。
但事實上是不是這樣呢?
譬如說,傳心術,就絕不是密宗高僧之間的專利,盡避他們運用得比普通人更多、更純熟,但普通人一樣有這個能力。
再譬如說,「感到了來自靈界的信息」,如果避開了宗教的角度,那就是說,腦際突然收到了某種信息,就少了「靈界」這一重神秘色彩。某種信息,影響人腦活動,使人感到甚麼,那也不是太神秘了。
雖然疑團重重,但是我至少可以肯定一點:那塊神秘出現的大石,是所有一切謎團的主要關鍵。
我皺著眉在思索,恩吉不知道我想幹甚麼,憂心忡忡,過了好一會,我才有了決定,向恩吉道:「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不理會你們有甚麼解釋,我要照我自己的方法來探查究竟。」
恩吉十分疑惑地望定了我,我道:「我請求你們離開這間禪房,留我和布平在這裡,你們不必理會有甚麼事發生,大不了我們也消失就是,好不好?」
恩吉猶豫了半晌,又向那三個老喇嘛望了一眼,可能他們互相之間,又在用傳心術討論我的要求。過了好一會,恩吉才緩緩點頭:「好。」
他倒十分爽氣,一答應之後,立即和那三個老喇嘛,一起退了出去。
布平惶恐地望著我,我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把剛才想到的告訴他,他問:「那麼,你想幹甚麼?」
我指著那塊大石:「從研究這塊大石開始。」
布平像是有意逃避:「這……不過是一塊普通的大石,沒甚麼好研究的。」
我道:「這不是一塊普通的大石,它突然出現,而且還會移動,會發出信息,會令人消失。」
布平結結巴巴:「你認為……四個人消失,是這塊大石在作怪?」
我十分肯定地點頭。
布平苦笑:「一塊大石……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能力?」
我盯著他:「你還記得你問的那個問題嗎?一隻瓶子當有人看著的時候是一隻瓶子,當沒有人看著它的時候,是甚麼?」
布平怔了一怔,喃喃地道:「這塊大石,會……會是甚麼呢?」
我重重一腳,踢在那塊大石上,不管它是靈界的使者還是甚麼:「現在還不知道,就是要弄明白,它究竟是甚麼。」
布平苦笑:「你這樣子,就能弄明白了?」
我不理會他,雙手按在石上,用力向前推了一下,這麼重的一塊大石,我自然無法推得動,我悶哼著:「把你弄下山去,交給專門的化驗所,把你一塊一塊切下來,慢慢研究,總可以研究出來的。」
可能是由於我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看起來十分可怖,所以布平也變得極吃驚,他失聲道:「你幹甚麼?聽你講的話,像是在威脅一個有聽覺的生命。」
我怔了一怔,不錯,當我那樣說的時候,我真是把那塊大石當作有生命,不然,出言威脅一塊大石,又有甚麼作用?
我的思緒仍然相當紊亂,揮著手:「我們要撇開一切神秘的宗教色彩,先來肯定一些事,一些已經發生了的事情。」
布平像是呻吟似地:「不必再重複了吧?我們全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我同意:「從已發生的事來看,這塊大石頭算它是一塊石頭吧,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可以使人消失。」
布平不同意,他遲疑了一下:「不……不是消失……是使人到一個不知甚麼地方去。」
我不和他去咬文嚼字:「恩吉說,他似乎曾接到過白素和貢雲大師傳來的信息,他們能去的地方,我們也能去,問題是我們不知道通過甚麼方法,才能使這塊石頭髮揮它的神秘力量。」
布平想了一想:「貢雲大師、那搖鈴的大師、李一心、白素,他們也全不知道。」
布平的話,給了我極大的啟示:「對,他們開始的時候,全不知道,但是後來,他們全懂了,而且,達到了目的,我們看來要學他們的做法……」
布平的聲音轉來像呻吟:「對著這塊大石靜坐?」
我瞪了他一眼:「你還有更好的提議?」
布平苦笑了一下:「如果要這樣的話,那我看,我們閉上眼睛,會好得多。」
我仍然望著他,一時之間,不知他這樣說是甚麼意思。
他作了一個手勢:「還是那個問題,如果不看它的時候,不知道它是甚麼,不看它,或許更方便它發出神秘的力量,貢雲大師是一個瞎子,就最先感到它發出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