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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遇到了中國武術的大行家了;脈門在一剎那間,被人彈了—下。而我立即感到,齊白精於盜墓,不見得在武術上有多高的造詣。陳長青的武術知識,只怕全部來自武俠小說,溫寶裕更不必說了,只有白素,能有這樣高的武術造詣,難道我剛才擊中的手背,就是白素的?
  我心念電轉,只想到,也只有白素,反應才可能比我更快,所以,她先伸手出去,大有可能。
  我一面想著,一面運氣一沖,手指立時恢復了活動的能力,其間相差,也絕不會超過半秒鐘,可是當我手再次按向桌面之際,那塊合金,卻已經不在了。
  我立時在桌面上,用手掃了一下,沒有碰到那塊合金,卻碰到了不少其他人的手,可知在毒煙籠罩之下,想混水摸色的人;真還不少。
  任何人,其勢不可能在長久屏除氣息的情形之下進行活動。
  我假設奪寶者配有防毒面具,那麼他們就絕對有利。如今,異寶已不在桌面上,不知落入了什麼人手中,我再逗留在桌旁,在桌面上亂措,變得極無意義,還不如趕快離開,守著離去的通道,還可以有希望,及時霍截住他。
  這時,由於雙眼的劇痛,我已經無法睜開眼睛,我閉著眼,向後疾翻了出去,在翻躍出去的時候,我騰躍得特別高,但是在落地時,仍不免撞倒了幾個人。
  幸好大廳的一邊,是橙寬闊的門,而人也已疏散,我落地之後,勉力睜眼一看,看到了光亮,就疾聞了出去。
  一面向外闖去,一面心中又氣惱又慚愧,由於故發生之後,只留意到了寶物不被人奪走,連在旁的人,都未及照顧,溫寶裕年紀輕,缺乏應變的經驗,到少應該照顧他,把他帶出來才行,如今寶物未曾到手,連人也沒有照顧到,直是窩囊之極。
  聞出了大廳,看到酒店的大堂,走廊之中,亂成了一團,警鐘鳴得震耳欲聾,人從大廳之中,你推我扔地奔出來。
  外面的濃煙,比起廳堂裡,自然小巫見大巫,可是那濃煙中的催淚氣體,十分強烈,而且現代化的大型建築;不可能有一陣強風吹來,把濃煙吹散,所以雖然走廊和大堂中濃煙不多,也足使人難以忍受,紛紛向酒店外面奔去。
  我勉強吸了一口氣,覺得喉間辛辣無比,十分不舒服,可是看起來,只有我一個人離開了廳堂,我在考慮,是不是要再衝進去。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陳長青拉著溫寶裕,夾在人叢中奔了出來。我忙迎了上去,這時每一個人都狼狽莫名。我也無法多說話,只是向酒店的大門口,指了一指,示意他們立即到外面去。
  陳長青雙眼通紅,淚流滿面(我大抵也是這副狼狽相,好不到哪裡去),點了點頭,就向酒店大門口奔去。這時,白素在先,齊白在後,也自廳堂衝出,隨著許多人衝出來,帶動了氣流,自廳堂中冒出來的濃煙更多,我想叫他們,可是一開口,喉際像是有火在燒,競至於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齊白和白素也看到了我,我們無法可施,連相互交換一下眼色也做不到,因為雙眼之中,滿是淚水。
  目的在製造混亂的人,真正製造了一場大混亂,僅僅三四分鐘,有毒的濃煙已通過空氣調節系統;迅速在向整座酒店擴散,樓梯口,已有樓上的住客,尖叫著衝下來。
  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不撤退,也決無可能,由於變故來得太突然,一點應變的預防也沒有,這時,別說有一具防毒面具,就算是有一副普通的風鏡,也是好的,可是在這樣的混亂之中,上哪裡去找風鏡去?
  我、白素和齊白三人,在人群中推擠著,一起向酒店之外奔走。
  奔出了門口,來到露天處,連吸了幾口氣,才算勉強定過神來。
  我一生之中,處境狼狽不堪的情形,不知有多少次,被機械人捉了起來當「玩具」,被誤以為是外星人而關進鐵籠子,等等。可是我真覺得再也沒有比如今的處境更加狼狽的了。
  酒店的門外空地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還有許多人,像潮水一樣,自酒店中湧出來;警方人員還沒大量趕到,有幾個人可能是恰好經過的警員,眼看這樣混亂的局面如同泥塑木雕,不知道如何應付才好。
  我一等恢復了可以說話,就急忙啞著嗓子問道:「那東西在誰手裡?」
  我那一句話才問出口,就知道事情大大不妙了。
  因為幾乎前後只差極短的時間,齊白這樣問,白素也這樣問,陳長青和溫寶裕也這樣問。
  不在我們五個人任何一個的手中!
  異寶被奪寶者奪走了!
  一時之間,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才好,齊自首先一頓腳,一聲不出,立時向酒店又衝了進去,我道:「陳長青,溫寶裕,你們留意從酒店中出來的人,有一個人手背上給我擊了一下,當時我下手相當重,手背上可能還留著紅腫,這個人是嫌疑人。」
  當我在這樣說的時候,也明知希望渺茫,自酒店中湧出來的人上千,哪能一個個看得清楚。可是陳長青和溫寶裕兩人,還是答應著。我—說完、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兩個人意思是一樣,也一起返身,向酒店奔去,一面推開迎面湧來的人群,一面交換了幾句意見。
  白素道:「下手的人,留在酒店內的可能性不是很大,我先要去制止混亂,樓上的住客;可能以為發生了火警,情急之下,會從樓上跳下來。」
  我歎了一聲(實在無法令人不歎息,實在是我們太大意了):「我去找齊白,就算我們失散了,大家到陳長青那裡去集合。」
  要逆著人潮進酒店去,不是容易的事,向外奔來的人,簡直鬼哭神號,人在這種緊急逃命的時候,會力大無窮,我們又不能傷害人,只好側著身子,盡量向前面擠著。
  這時,我心中真是惱恨之極,我本來不算是一個復性重的人,可是在這時,咬牙切齒,下定決心,非好好報複製造這場混亂的人不可。
  一面向裡面擠著,一面我將外衣脫了下來,扯成兩半,把另一半,給了白素。我們兩人把扯開了的外衣,緊紮在口鼻之上,雖然不見有效用,但是比起就這樣吸進有毒氣來;總好得多了。
  齊白先我們行動,他已經擠進了酒店;看不見了,我和白素雖然同時擠進去,但這時,大廳中仍是亂成一團,一下子就被擠散,我只所得白素含糊叫了一句:「我去開啟防火系統。」
  我向我們集會的那個廳堂奔去,廳堂中的人看來都離開了,濃煙滾滾,向外冒出來,真不知道是什麼發姻裝置,竟然像是有噴不完的煙霧,我看到了齊白,想向內衝去,可是實在雙眼生湧,我奔到他的身邊,雙眼也已淚水直流,向他揮著手,示意他留意外面的人,比衝進去有用,因為廳堂中若已沒局人,奪寶者一定早已得手離去了。
  齊白像是瘋了,一個勁兒要向內沖,我只好放開手,讓他衝了進去,可是廳堂中幾百張椅子,全都雜亂地倒在地上,他一衝進去就摔倒在地,我冒著濃煙,又把他施了出來。
  就在這時候,忽然像下大雨一樣,各處都有水柱噴射而下,我知道白素一定已開啟了消防系統,自動噴水口,噴出了大量的水。
  同時;在極嘈雜的人聲之中,也聽到了擴音器中,傳出了白素的聲音。她的聲音,鎮定而有力:「請注意,酒店發生了意外,但絕非火警;各位絕對可以安全離開酒店,不是火警,請各位保持鎮定,有意外;但不是火警,不是火警。」她用幾種語言,不斷重複著。
  大量的的水噴射面下;也消滅了催淚氣體的作用,濃煙被灑下來的水,沖得消散了許多,我一面抹著臉上的水,一面向廳堂中看去,真是遍地狼藉,齊白踢著倒在地上的椅子,向前走去,來到了不到十分鐘之前,我們還圍坐著那張桌子;桌子倒還好好地,可是,若是那塊合金還在桌面上,那實在太天真了。
《異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