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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等齊白說完,我立即十分認真地接上去:「再清楚也沒有,異寶是你的。」
他聽得我這樣說,還是蹩了片刻,才長長吁了一口氣,神情也緩和許多,隔了一會,才道:「真奇怪,你對寶物……的感應,好像還在我之上。」
我自己也有點犯疑,我道:「看來是,或許,那是我腦部活動所產生的能量,比尋常人,比你,幅度更來得強烈。人體質不同,每一個人的腦功能,並不一樣,有的功能極強,有的較弱。」
齊白遲疑著道:「怎麼會呢?我們不是在一起試驗過嗎?」
我道:「進一步思索的結果,白素認為有可能我和你們一起集中力量思索,我發出的腦能昨,反而受到你們的干擾而削弱。卓絲卡娃也認為我的腦能量,可能高出常人許多。」
齊白抿了一回嘴,不出聲,然後,才看來不是十分太情願地走過去,揭開那柄破茶壺的蓋。倒出了那件異寶,我忍不住脫口道:「老朋友,別來無恙否?」
那塊合金自然不會回答我,齊白卻又瞪了我一眼,像是我一直在侵犯他的權益。這也難怪他,異寶他千辛萬苦弄到手的,現在,看情勢,我和異寶之間的關係,比他還要好,那就像自己的女朋友,反去向別的男士獻慇勤一樣,任何人心裡都難免不高興。
他又遲疑了一下,才把異寶交在我的手中,我看到他這樣子,索性大方些,把異寶放在手中捏了一下,還給他:「不必抵押了,我相信你。齊白,真的,晚上,我來作試驗,一定會有新的突破,而且,還有一些奇異的現象,我和你說說。」
我的說話十分誠懇,最主要的,自然還是我肯把異寶還給他,這使他個分感激,忙道:「是啊,你為什麼來的。」
我笑道:「還不是給你弄出來的奇景引來的?」
齊白大愕然:「弄出了奇景?」
看他的樣子,他不像是假裝的,但這也真令人驚訝,連鮑土方看到了那種奇景,難道齊白反而看不到?又難道那種奇景,不是他弄出來的?
看他愕然的情形,我把鮑士方看到的情景,和我們在煙幕中看到相類似等經過,對他說一了遍。齊白的神情沮喪之極:「我……為什麼沒有看到?那種異彩,一定是寶物放出來的,可是我……為什麼沒有看到?」
誰知道齊白反倒說了出來:「中國的許多傳說中……有慧眼的人隔老遠就能看到什麼深山之中,寶氣上騰,那地方就一定有著奇珍異寶。或者是和寶物有緣的人,寶物也會放出光芒來讓他看到,是不是我……既沒有慧眼,也沒有緣?」他在這樣說的時候,神情沮喪之極。我安慰他道:「不會吧,連攝影機都拍下來了,你當時或許太全神貫注,只是望著那東西,沒有抬頭看,自然看不到你頭上出現的奇景。」
我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解釋,相當勉強,齊白苦笑了一下:「所謂慧眼,或是有緣,衛斯理,我想就是人腦感應力量,像你可以感到我把東西藏在哪裡,寶物發出的訊號,能接收到,自然就變成了有緣或是有慧眼。」
我也作過同樣的假設,但是攝影機拍攝到了,他實在是沒有理由看不到的,若說是那東西故意不讓他看到,那更說不過去,我想了一想,也不敢說出來,怕他聽了會傷心欲絕。
他又呆呆想了一會:「放出那麼大片的異彩,那表示什麼?」
我道:「難說得很,或者,是它試圖組成一個什麼形象給我們看,可是由於它接受的腦能量不夠,所以無法變成畫面,只是一團凌亂的色彩,這情形,就像電視機在接收不良的情形下,現不出正常的畫面來一樣。」
齊白突然緊張了起來,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臂:「如果能量足夠,它會給我們看到什麼?」
我也受了影響,也變得有點緊張:「誰知道,或許我們可以看到外星人來到地球的全部過程。」
齊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天一黑,你就得來,不能不來。」
我笑了起來:「我還伯你又逃走呢。」
他有點靦腆地笑了一下,陪著我一起走出了帳幕,忽然問:「我的一切明明天衣無縫,你怎麼一下於就知道我是假冒的,也是……也是……它告訴你的?」
我忙道:「不,不。」
我一面說,一面指著地上燒剩下的一堆篝火:「這叫你現了原形,當地牧羊人,土語叫攔羊人,燒篝火有一種堆枯枝的手法,和你堆疊的方法,完全不一樣,所以一看便知。」
齊白伸手在自己頭上,重重打了一下:「真是,百密一疏,再也想不到在這上頭出了漏子。」
他講話還在學著當地的土腔,我不禁笑了起來。和他告別,我向直升機走去,一面走,一面在想著齊白的問題:那東西會給我們看到什麼景象?
來到了直升機旁,有幾個牧羊人好奇地圍在機旁,看到我走了過來,就不斷向我問長問短。
我一面回答他們的問題,一面反問他們:「這幾天,是不是天天起大霧?」
其中一個道:「是啊,夏天的霧,中夜就起,越近天亮越濃,日頭一出,也就散了,只要第二天是好天;夜來一准起霧。」
我抬頭看了看,滿天藍碧,萬里無雲,今天晚上再起霧,一定沒有問題。
在閒談中,我不便明問,只是一再把話題引向鮑士方看到的奇異景象方面去,可是這些牧羊人,分明沒有見到這種異景,不然,在我的誘引之下,他們早已講出來了。他們還告訴我,霧濃的時候,伯羊群走失,所以都把羊欄在圈子裡,牧羊人自然不會到處亂走。
我告訴了他們,直升機趕起飛的時候,會發出很大的聲響和強風,最好把羊群趕開去,他們立時揚起鞭子來,吆喝著,趕著著群離開。
等他們離開了有一段距離,才駕駛機飛向天空,在上面看下來,還可以看他們一個個抬高頭,在看著直升機。
我心中想,對這些一輩子只在這一區域中牧羊的人說來,直升機自然新奇,在他們的心目中,一個直升機的駕駛員,和一個駕著太空船來到地球的外星人,只伯也沒有什麼分別。
直升機在工地降落,鮑士方已替我準備了相當舒適的休息地方,只是工地上各種各樣的聲音,彙集成了十分驚人的噪音,若不是真正疲倦,根本沒有法子唾得著。
鮑士方忙得不可開交,幾乎大大小小的事,都要來找他,他和我只不過說了幾分鐘的話,已至少有七八個人在房間外面,探頭探腦找他有事商量,我令他自己去忙自己的,好好地洗了—個澡,躺了下來,居然睡了三個小時之久。
我在等著天黑,一面等,一面到處溜躂著,東看看,西看看,又向鮑土方要了一輛吉普車,而把直升機,還了給他、等到太陽偏西,我就帶了酒和食物出發,一直向前駛去,天色很快黑了下來,駛離工地沒有多遠,已是人煙稀少,再向前駛去,在暮色蒼茫之中,簡直有天地間只有我一人一車的感覺。
天還未黑透,我就來到了那個小土丘上,齊白十分高興地迎了上來,帶著我,來到他打出來的那個小孔之旁:「怕我干擾你的腦能量?我是不是遠遠避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