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看了這樣的「故事」之後,只怕我和白素的反應是屬於標準反應,因為實在不可能對這樣的「故事」發表甚麼實在的意見。
我在呆了半晌之後,才道:「這算甚麼啊,小說不像小說,劇本不像劇本,亂七八糟,簡直有點不知所云,胡明怎麼一看就知道那是在甚麼地方發生的事?真是莫名其妙之至。」
白素態度比較冷靜:「故事的本身,倒不算沒有吸引力,也很容易看得懂。」
我攤了攤手:「試釋其詳。」
白素歎了一聲:「其實你也懂的,不需要我特別做一番解釋。」
我十分認真地道:「不,我真的不懂,如果這個故事是一篇甚麼文學作品,我自然懂,但如果是記述著一件實實在在的事情,那我不懂的地方太多了。」
白素低頭想了一會:「好,我們從頭開始,不照故事所敘的次序,把故事整理一下。」
我點頭表示同意。
白素道:「在一個海島的最高的山峰上,住著一多人,這多人有著十分特異的本領。又不和島上的居民來往,所以,久而久之,他們成了傳說中的妖魔。」
我想了一想,白素把「故事」的中心抽了出來,作為開始,重新組織過,自然聽起來有條理得多了。白素又道:「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這多人中,有一個少女背叛了這多人生活所遵奉的信條,離開了這群人,參與了島上居民的生活,原因多半是為了男女之情,少女後來生了一個女兒,丈夫大抵已離去或死亡,那少女就是故事中的媽媽,女兒就是那硬心腸的小女孩。」
我歎了一聲:「這些我全知道,故事也可能就是小女孩寫的,老婆婆是媽媽的媽媽,可是我不明白的是:真有那麼一多人聚居在山頂,在那個島上?哪裡來的。目的是甚麼?是來自甚麼星球,回不去了,流落地球?」我說到這裡,用力一揮手:「這類事我聽得太多了,實在不想再聽了。」白素依然維持著冷靜:「那一多人,看來不像是外星人,倒像是武林高手。」
我愣了一愣,回想「故事」中的某些片段,不禁發出了「啊啊」的聲音來,那男人的手臂斷折,他手中的短刀在剌出時被人捏住了刀尖,刀身又被輕而易舉折斷……健步如飛的老婆婆……
一切在「故事」中的敘述,在看的時候覺得相當模糊,現在一回想,可不就是武俠小說中武林高手的行徑?
一想到這裡,我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我們上當了,所謂故事,只不過是一篇新派武俠小說的習作。」
白素道:「如果沒有那幅平面圖,我也會以為是。」
我緩緩吸了一口氣,事情是有點怪,不能將之簡單化。最主要的關鍵自然是那幅平面圖——那是「小女孩」到了山頂之後,和一多人一起居住的所在。
單是這一點,自然一點也不怪。
怪是怪在這平面圖和陳長青那怪屋子中,只有圖樣而實際不存在的那一層建築一模一樣。這不是太不可思議了嗎?
難道陳長青屋子的一層,會到了菲律賓的一個島的山頂之上?
如果是這樣,那麼,陳長青和山頂上的那多妖魔,又有甚麼牽連?
實在是無法設想下去,我用力搖著頭,歎了一聲:「我仍然不明白胡明為甚麼會被這樣的一個故事所吸引。」
白素笑了起來:「看來,胡明對你十分瞭解,不是賣了這個關子,你不會肯接受他的邀請。」
我笑了起來:「他錯了,我仍然不會接受他的邀請,他所說的奇異發現,大不了是發現了那六角形建築物,那該叫溫寶裕去。」
白素一揚眉:「恰好胡說是他的侄子,問問他們的意見如何?」
我拿起電話來,找溫寶裕,居然沒找到;找胡說,要他一和小寶有了聯絡,就到我這裡來,有要事相告。
溫寶裕是在傍晚時分和胡說兩人氣急敗壞趕來的,一進門就叫:「甚麼事?甚麼事?」胡說看來和溫寶裕差不多高,而且還不如溫寶裕粗壯,他相當文靜,略見瘦削,不是那麼喜歡說話,大多數的時候,行動和言語恰如其分,但是在適當的場合下,也會有一定程度的誇張。
他實在是一個相當含蓄而且很有深度的年輕人,本來我和他相識未久,印象雖然好,可是卻沒有甚麼親切感,但這時知道他是胡明的侄子,自然大不相同。所以,一見了他們。我先向溫寶裕作了一個「閉嘴」的手勢,問胡說:「你從來沒有說起過你是胡明的侄子。」
胡說笑了一下:「胡明博士是我的堂叔,算起來相當疏,而且,你也沒有問我。」
我點頭:「他要我轉告你,他現在在菲律賓。」
胡說淡然置之:「在那裡考古?」我笑了起來:「看來,他像是發現了陳長青那幢屋子消失了的那一層。」溫寶裕和胡說兩人都一愣,顯然,這些日子來,他們是一起在研究陳長青的屋子的,所以聽到我這樣說才會同時感到吃驚。
溫寶裕叫了起來:「在菲律賓?」
我道:「看來是,或者是,在菲律賓有一個建築物,形狀隔間,和消失了的那一層一樣。怎麼,你們研究陳長青的屋子,有甚麼新發現?」
溫寶裕和胡說兩人互望了一眼,忽然一起現出十分忸怩的神情來。這不但令我大是詫異,連在一旁的白素也道:「哼,小寶一定闖了甚麼禍了。」
溫寶裕忙道:「沒有,沒有,我們只是把那具小型X光儀,搬了一個位置而已。」
我疾聲問:「從原來的位置搬到了甚麼地方?」
我在這樣問的時候,已然肯定溫寶裕一定玩了甚麼驚人的花樣,他是個小滑頭,他要是用刀刺傷了人,也會說「不過是把刀從刀鞘之中換了一個位置——換到了一個人的大腿肌肉之中。」
溫寶裕向胡說望去,眼神中大有求助之色,胡說歎了一聲:「好,是我提議的。其實也不算甚麼,我認為屋子的兩翼,最值得研究的部份,是放滿了棺材的那個地窖——「
我呻吟了一聲:「你們弄開了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