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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四人,在看那批照片之際,果然沒有大呼小叫,但是吸氣聲之響亮,也聽得人心煩意亂。
白素以手支額在出神,大約二十分鐘,他們四人看完照片,也至少有七八分鐘了,還是胡說先打破沉寂:「看來,像是一批……可怕的疾病患者。」
溫寶裕道:「可怕極了……那是什麼病?」
胡說道:「很多種病,有的病像大麻瘋,有的病,像後期的癌症。」
我向他們看去,看到良辰美景一副欲哭無淚的神情,摟作一團,胡說和溫寶裕的臉色,自然也不會好看到哪裡。
溫寶裕問:「這批照片……是古九非致死的原因?」
我清了清喉嚨:「推測。」
我把古九非得到批軟片的經過,說了一遍,溫寶裕頓足:「這人,真是!唉,那人自然就是安排圈套的主腦,是一個特務頭子,這批照片——」
溫寶裕的思路和我相當近似,他立時想到了我們的曾想到過的可能:「照片上的人,是某種行為所造成的結果,那絕不能給別人知道,不然,會受到全世界的攻擊。」
胡說也想到了,他又吸了一口氣:「拿活人……來做試驗。」
良辰美景掩著口,眼珠亂轉。
我用力一揮手:「事情雖然可能極可怕,但一批照片,不至於會把你們嚇成這個樣子吧,想想那個木乃伊布包著的人形物體,不見得不恐怖。」
胡說和溫寶裕都苦笑,那件事,已記述在《密碼》這個故事中,那個「人形物體」結果會變成什麼樣,哥登醫生是不是還繼續在勒曼醫院中致力培養那怪東酉,一直沒有進一步的消息。
這時,我這樣一說,雖然勾起了他們對那「人形物體」的可怖的記憶,但的確,比較之下,照片也就不那麼令人噁心了——當然,照片中的那些人,任何一個,如果出現在眼前,那可怕和噁心的程度,和那「人形物體」,也就不遑多讓。
白素最鎮定:「看來是古九非在無意之中,盜走了一個大秘密,所以才招致殺身之禍。」
溫寶裕伸手指向我:「要是被他們知道東西在你這裡的話——」
我冷然;「看過照片的,也要滅口,你不是要到檳城去嗎?正好送上門去。」
溫寶裕口唇掀動,沒有說什麼,顯然沒有剛才想到可以愛上哪兒就上哪兒那麼高興。我望向白素:「相識一場,又只有我們才知道一些他的死因,我倒真的要走一遭,如果酋長恰好也在,由我把那塊玻璃還給他。」
溫寶裕怯生生問:「帶我一起去?」
我大喝:「當然不,免得礙手礙腳。」
喝得溫寶裕縮了縮頭,不敢出聲。
白素皺著眉,正在這時,門鈴聲忽然又大作,我立時向那文件夾望了一眼,良辰美景會意,拿起它來,一溜煙上了樓。
溫寶裕過去開門,我和白素互望一眼——這是我們間的習慣,有人按門鈴,我們會先猜來人是誰,十之七八,都可以猜得到,但這時,卻一點概念也沒有,門打開,我們都怔了一怔。
門外是熟人,但平時絕少來往,他一來,必然有事,其人非別,正是警方特別工作組的黃堂。黃堂一面向我和白素打招呼,一面走了進來,望著我,神情十分為難,我本就心煩,不耐得很,歎了一聲:「有話請說,有屁請放,別吞吞吐吐。」
黃堂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也是受人所托,並不是我自己來求你。馬來西亞檳城警方,想請你去協助調查一件兇殺案。」
黃堂一開口,羅裡囉嗦,我幾乎要大喝他住口,可是接著,他竟然說出那樣的話來,我就呆住了。
我當然知道其中必有原因,絕非巧合,我忙道:「請說下去,請說。」
大抵是我的神態,太前倨後恭了,黃堂怔了一怔:「死者是一個身份相當神密,又很富有的中國人。」
那當然就是古九非,我忙問:「為什麼會找我去調查?」
黃堂攤手:「那邊語焉不詳,好像是在死者的住所,發現了什麼線索,和你有關,所以才想到要你去,一切費用,他們會負責。」
我道:「那是小問題,死者的名字是——」
那是明知故問,但問一問總沒錯,要是弄錯,那是笑話一樁。黃堂道:「叫古九非。」
我立時道:「好,我去。」
黃堂絕未想到他的事會辦得如此順利,一時之間,像看著什麼怪物似地望著我。
我當然不會告訴他是為了什麼,但也不能使他太過懷疑,所以我道:「剛好近來沒有事,而我也想知道究竟因為什麼,檳城的警方會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