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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部 重要人物被兇殺
  這一件怪事,有兩個人親身經歷。
  可是,兩個人所說的,卻又絕不相同。
  這就令得怪事變得怪上加怪。
  不是想把事情拖慢來說,而是事實上,若不是從頭說起,反倒不容易明白,只有愈看愈心急,而且,也提醒他,他和他母親在一起,那些人,個個身份古怪,和許多詭異神秘的事聯在一起,任何一個,被本來就性格大驚小怪、誇張臭名的溫太太知道了他們的來歷,只伯早超過了肥胖標準的溫太太會受不了這種刺激。
  可是溫寶裕一意孤行,他大聲抗議:「雖然說陪母親去旅行,是做兒子的責任,但做兒子的至少也應該有權找一點快樂,不然,做兒子的在整個旅程之中都悶悶不樂,母親怎會高興?」
  大家都很喜歡溫寶裕,聽他講得那麼可憐,自然也只好盡量滿足他的要求。乎日一直和他在鬥嘴的良辰美景,甚至在聽他說得可憐時,提出來:「如果需要,我們可以跟了去保護你。」
  她們的提議,令得溫寶裕長歎一聲:「不必了吧,一個女人已經夠麻煩了。」
  良辰美景本待大怒,可是溫寶裕愁眉苦臉的神情,又十分令人同情,所以她們也就只好鼓了氣不出聲。
  溫寶裕一定,連帶我的屋子,也靜了下來,不然,他幾乎每天都來大放厥詞一番,也夠吵耳的。
  第四天,我和白素在閒談,白索忽然笑了起來:「溫家母子不知相處得怎樣?」
  我笑道:「放心,小寶其實很有分寸,不會做太過分的事,他想見的那些人,我看一個也不會見到,等他回來之後,多半可以聽到他說他母親見到了人妖就昏過去的故事,真要是見到了降頭師、那會是悲劇了。」
  白素忽然搖了搖頭:「真可惜,溫太太實在是一個美人,不過真的太胖了。」
  (我們在這樣說的時候,絕想不到,若不是溫太太的體重,這宗怪事可能不是那樣發生的。)
  (我們全無目的地閒談,卻又和遠在千里之外發生的事有聯繫,說宇宙萬事萬物,都有看不見摸不著的聯繫,看來真有點道理。)
  我想到最近一次見到這位溫家三少奶的情形,也不禁搖頭:「早幾年,如果她肯下決心,還有得救,現在,看來她有決心爭取成為中國最胖的女人了。」
  正說著,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白素先拿起電話來聽,一聽之下,神情就古怪之極,我立時坐直身子——看到白素這種神情,我就知道一定有什麼不尋常的事發生了。白素已把電話遞給我,同時要壓低了聲音:「某地警察局打來的。」
  我已嚇了一跳,我們正在談論溫家母於,他們正在某地,某地的警局就來了電話,這說明了什麼?
  我接過電話,就聽到了一個相當急促的聲音:「衛斯理先生?我是陳耳,曾經見過你,育龍介紹過我。」
  我迅速轉著念,立刻想起了這個人來——和這個人的相識過程,是另外一個故事,和這個故事全然無關,反正不必提起。陳耳是一個高級警官,在該地的警界的地位相當高,曾有一個時期,是該國皇室要人的衛隊的負責人。
  他高大,黝黑,漂亮,在槍法和武技上,都有過人的造詣,而且精明靈活,是最值得相識結交的一類人,我只見過他一次,就對他印象十分深刻。
  所以我忙道:「陳警官,有什麼事?」
  陳耳立即道:「有一個育年人,叫溫寶裕,他說是你的朋友?」
  我在接過電話的同時,按下了一個掣鈕,所以白家也可以聽到陳耳的聲音。一聽到陳耳那麼說,我和白素互望一眼,神情苦澀,心中所想到的是:糟糕,小寶闖禍了。
  在那個國家那種地方,有許多風俗上的禁忌,在別的地方,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那裡,就可能是彌天大禍,所以我和白京都十分焦急。
  我忙道:「是,是好朋友,他……怎麼了?」
  陳耳卻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又道:「那麼;他說的話,可以相信?」
  我呆了一呆,這個問題,卻不好回答。我和溫寶裕之間,有著深厚的感情,毫無疑問,但是那並不代表任何人都可以相信溫寶裕所說的話,溫寶裕有時,胡說八道起來,簡直是誰相信了他所說的一個字,誰都會倒霉。
  我遲疑了一下,陳耳已急不及待:「他說的話,不是很靠得住?」
  我歎了一聲:「那要看什麼情形。不過他不論做了什麼,或者你們認為他闖了禍,他都不會是一個故意破壞法律的人。」
  陳耳沉吟了極短時間:「事情有點怪,這位溫先生和一個極胖的女人在一起,在事情發生之後,警方有需要溫先生協助之處,那個胖女人卻在警署尖叫,她要是再叫下去,我們這裡所有的玻璃,都要被震碎了。」
  陳耳才講到這裡,在電話中,就傳來了一下刺耳之極的尖叫聲——我一點也不以為陳耳的形容誇張,因為我也要以極快的反應,把電話的耳筒拿開,以免這種尖叫聲,傷害到我的聽覺器官。
  我心中又是焦急,又覺得十分滑稽,母子二人旅行,竟然會演出大鬧警署的活劇,唯恐天下不亂的溫寶裕,這時應該大感刺激了吧。
  我急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請你簡單明瞭告訴我,同時,我建議,給溫女士服食,或注射適量的鎮靜劑。」
  陳耳苦笑:「衛先生,事情真的無法在電話裡說得明白,最好你能來一次。」
  我悶哼一聲:「這算什麼要求?」
  出乎意料之外,我突然聽到了溫寶裕的聲音,他先對我說:「求求你,你真的要來一次。」然後,他又提高了聲音,當然是在對她母親說:「媽,你別再尖叫好不好?再叫下去,我們伯一輩子也離不開這裡了。」
  情形十分紊亂,可以推測的是,溫家母於,都在警局,而且看來並沒有失去自由,只不過發生了一些意外,霄要他們留在警局,溫女士是托大慣了的,自然用尖叫表示不滿和抗議,為了這種情形,我自然沒有必要去見他們。
  正當我要一日拒絕時,陳耳又道:「衛先生,溫先生目擊了……或者說經歷了一宗兇殺案,案中的死者,是一個重要的人物——」
  他說到這裡,壓低了聲音,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來,而且還有這個人的頭銜。
  我一聽之下,就呆了一呆,向白素望去,看到她和我一樣,皺著眉,在那一剎那間,我們都知道,事情十分麻煩了。
  那個人的名字和頭銜,不是很方便照實寫出來。而且,就算寫出來,在別的地方,人家也未必知道這是什麼人。只有在指定的環境、特殊的勢力範圍之內,這個人才是頭等重要人物,離開了這個特殊環境,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豪富而已,不會有什麼特殊的勢力。
  總之,這個重要人物出了事,必然會有很多人;跟著奠名其妙倒霉。陳耳剛才說什麼?說溫寶裕「經歷了一件兇殺案」,這事可大可小,看來我真得走一次了。
《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