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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工人總算還有點理智,想想和哈山先生作對,多半不會有什麼好處,所以也就沒有再說什麼。
這算是一場小小的風波,船長從頭到尾,看在眼裡,他好奇心大起,不明白哈山為什麼會那麼緊張。
所以,後來,當哈山離去之後,他也曾偷偷去拉了一下,想看看容器內的情形,當然,他根本拉不開門。
那容器的高度,離蒸氣房的頂部約有三十公分,哈山又下令在整個蒸氣房的頂上,加建一層,使得那容器看來更天衣無縫。
等到一切都準備就緒之後,哈山先生搓著手,神情十分滿意,不住撫摸,拍打著那容器,然後,去到了船長室,和船長一起喝酒。
哈山一面喝酒,一面道:「那天,我會和白老頭一起上船,在甲板上,我會介紹你給他,然後我離去,就躲進那個容器之中。在我離開之後十五分鐘,你下令把高溫蒸氣,輸人蒸氣房之中。」
船長在那時候,隱約感到有什麼事極不對頭,可是他又說不出是什麼來,他十分鄭重地道:「哈山先生,你肯定……絕對妥當?」
哈山作了一個表示妥當的手勢,船長遲遲疑疑,還想說什麼,哈山臉一沉:「有許多事你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別自作聰明了!」
船長不敢說什麼,哈山在過了一會之後,臉色又暖和了下來:「你所要做的,只是小心對方的威逼利誘,白老頭找不到我一定會想到你會知道我躲藏的所在,會對你用任何手段,包括……包括……」
船長敘述到這裡,漲紅了臉,沒有再說下去,垂下了頭,至少有一分鐘之久,臉有慚色。
船長這種自然而然的情形,我看了倒十分感動。他在敘述哈山的話,哈山自然會說「白老頭會用任何手段,包括卑鄙的手段在內」等等。
白老大後來所用的手段,雖然不是十分卑鄙,但也不能列入高尚,船長受不住引誘,終於洩露了哈山的秘密,所以他這時,感到了慚愧。
這證明船長實在是君子,為了一億英鎊的利益,洩露了一個遊戲性質打賭的秘密,還會覺得慚愧!這年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為了極少的利益,什麼樣的壞事都去幹,還在洋洋自得哩!
白老大憤然:「哼!人根本無法在一個密封的容器之中生存幾十天,船長,哈山老頭做張做致,所既有一切的做作,全是為了騙我——且要你這個……老實人被他騙信了,我也會間接相信你,這就是哈山的目的!」
白老大在稱船長為「老實人」之前,略為遲疑了一下,當然是在選擇用詞。船長的臉漲得更紅,囁嚅了一句聽不清楚的話,然後才道:「哈山先生在進行一切的時候,是那麼認真,他講得明明白白,他會躲進那個容器中去,他……會騙我?」
白老大哼了一聲,不再和船長說什麼。
事情發展到這裡,已經可以說是相當明朗化了。
正如白老大所說,哈山愚弄了船長,因為哈山知道白老大必然有辦法令船長透露秘密。而自然,白老大也只能得到假情報。
哈山更可能知道白老大的性格,在以自己穩操勝券之後,會把勝利留到最後一分鐘,那麼,哈山就可以製造出這樣的局面!當白老大拍打著那容器,一無所獲的時候,哈山他就可以哈哈大笑,突然出現……當然,那時已經過了八十天的期限。
這樣一來,白老大輸得慘不可言!
我的看法,也和白老大一樣,所以我揮了一下手,意思是,對船長,對那容器,都可以不加理會了,現在要做的是,趁還有十七八天的時間,還是可以把哈山找出來,如果哈山確在船上的話。
要問船長的問題只有一個:「在你搬運安裝那個容器的同時,船上還有什麼改建工程進行?」
船長想了一想,想得十分認真:「沒有!」
我再追問:「船那麼大,有一些地方有工程進行,你未必知道。」
船長的態度十分堅決:「不,我一定會知道的,船上的制度十分嚴密,不可能有人進行工程,尤其,我大多數時間,都在船上!」
我向白老大望去:「哈山確然躲得很好,不過我想還有十多天,以我們三個人的力量,總可以把他找出來的!」
我在這樣說的時候,其實一點把握也沒有。正好這時,有船員來報告:「用了很多方法,可是沒有法子把那大櫃子的門打
白老大十分憤怒,喝:「讓那大櫃子去見鬼,誰也不必去理它了!」
那兩個船員十分惶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向船長望去,船長這時,雙手抱住了頭,一動也不動。他心情的沮喪,可想而知——他終於洩露了哈山的秘密,可是又得不到洩露的報酬,因為打賭贏的一方不是白老大。
船長枉作小人,而且,他的人格經不起引誘和考驗,竟然早在哈山的計算之中,他成了哈山愚弄白老大的一個工具!
那兩個船員叫了船長几聲,船長才臉色灰敗,抬起頭來,揮著手,聲音嘶啞:「照白老大的話去做!」
那兩個船員正待退開去,白素卻道:「等一等,你們用了些什麼方法?」
我和白老大都皺了皺眉,覺得她這一問,實在多餘:打開那容器已沒有意義,還問來作甚?
那兩個船員可能花了一點時間,做了不少功夫,有人關心他們的工作,令他們很高興,兩人齊聲道:「最後動用了電鋸,可是那櫃子不知是什麼合金鑄造的,十分堅硬,根本鋸不動。」
白素側頭想了一想,問:「船上可有炸藥?」船長怔了一怔,還沒有回答,我已叫了起來:「素,幹什麼?」
白素抿著嘴一會,才道:「在未曾打開……那容器之前,不能排除哈山在裡面的可能!」
白老大大聲道:「不能排除哈山的木乃伊在裡面的可能,要是那裡面是真實的話,那麼,哈山在裡面,可以成為世上第一具真空木乃伊!」
白素沒有和白老大爭辯,只是望著船長,船長道:「炸藥倒是有,可是……如果用炸藥,而哈山先生又在裡面的話,不是會令他受傷害嗎?」
白素緊蹙著眉,居然在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白老大用力一揮手:「算了吧,蒸汽房不能長久停止工作——。」
我覺得白素的神態十分有異——對白素的瞭解程度,我自然在白老大之上,知道這時白素在想什麼,她認為哈山在那大箱子之中,可是她又十分矛盾,我指出了她的矛盾之處:「你要是認為哈山在那箱子裡面,就是應該用炸藥把它炸開來。」
白素的神情十分猶豫,隔了片刻,她才道:「我是怕……已經遲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有意外的話,我們要盡快採取行動才好!」
白老大顯然由於心情欠佳,所以他的語氣十分「沖」,冷笑一聲:「採取什麼行動?這老頭子不是說他可以在那箱子裡躲幾百天嗎?就讓他在裡面好了!哼,不要呼吸,怎麼不說不要吃東西.不要排泄?」
他說到這裡,突然縱聲大笑了起來,用力拍著我的肩頭,問:「一個人如果到了這個地步,他是什麼人?」
我的答案簡單之極:「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