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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才出口,我聽得有人叫:「誰在背後說我的不是?」
聲隨人到,卻不是溫寶裕是誰?我才知道和他分手,他又來了,可知他有事故。果然,他一進來,就向我眨了眨眼,可是隨即又和良辰美景唇槍舌劍起來。
三言兩語之間,溫寶裕就弄明白了良辰美景即將到藍家峒去,他現在羨慕之至的神情,長歎一聲:「那裡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地方!」
良辰美景故意撩撥他:「喂,你這未來的藍家峒夫婿,何不和我們一起去,盡一盡地主之誼?」
溫寶裕知道她們的意思,苦於無法反擊,所以悶了半晌,這才忽然對我道:「離開之後,我越想越不對,所以又打了一個電話給那野鬼,警告他別作祟,不然,我溫天師和衛天師,都不會放過他,管教他永世不得超生。」
溫寶裕的這番話,我自然是明白的,那是有關一個靈魂進入了陳安安腦際的事。可是對於良辰美景來說,卻是突兀之極。而且這一番話,也十分引人人勝,對付「野鬼」,而居然可以「打電話」去警告,豈非是奇哉怪也之至?
溫寶裕又道:「是不是你也該打電話,去警告那野鬼一下?」
他看來就是為了這件事來找我的,我搖頭道:「不必了,我想我已警告過他了。」
這時,良辰美景一副心癢難熬的樣子,急於想知道究竟。可是她們又明知不能問,一問,必然被溫寶裕為難,所以一時之間,四隻圓溜溜的眼睛,骨碌碌轉之不已,好看之極。
我看了這等情形,笑道:「那是另外一樁奇事,現在還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發展,先講給你們聽也不妨。」
良辰美景齊聲道謝,都拿老大白眼去翻溫寶裕。溫寶裕笑:「我是這件事的主角,有許多細節問題,連衛斯理都不知道。」
正在鬧著,電話響起,我按下了通話掣,先是幾秒鐘的「嗡嗡」聲,接著就是白素的聲音——不是很清楚,但也可能肯定是她。她先叫了我一聲,立即問:「良辰美景到了嗎?」
不等我回答,良辰美景已大叫了起來:「到了!」
白素立時道:「盡快來,好不好?」
她當然是利用了那架直升機的通訊設備在通話,我在她的話中,約略感到她相當焦慮,所以我立時道:「可有什麼變故?」
白紊的回答是:「沒有,只是我向紅綾說起了她們,紅綾心急想會見這一雙奇人。」
良辰美景又叫:「我們盡快來。」
我也提高了聲音:「我要不要來?」
白素沉默了片刻:「暫時還不必要,有需要的活我找你不遲。」
我呆了一呆,白素的話,可以說是「支吾其詞」之至。誰都可以聽得出來,已經有些事發生了,只不過發生的事,她可以解決,暫時不需要我去處理而已。
剎那之間,我大是不快——形諸於色,所以溫寶裕和良辰美景,也靜了下來。
我沉聲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和我們孩子有關,我有權知道。」
白紊又沉默了一會,才道:「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也不知道和什麼人有關,看來和全世界都有關係——你自然有權知道,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事,如何能夠告訴你?」
白素和我的對答,通過電話的揚聲設備,溫寶裕和良辰美景都可以聽得到,他們顯然從來也未曾經歷過我和白素之間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也使他們瞭解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連大氣也不敢出,溫寶裕偷偷向良辰美景做了一個鬼臉,卻叫良辰美景一瞪眼,縮了回去。
我吸了一口氣:「好,希望你在知道了發生什麼事之後,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覺得自己的聲音,像是十分疲倦,可是聽起來,白素的聲音比我更疲倦,她道:「我會——請良辰美景快來,我會和紅綾一起到機場去接她們。」
我還是補充了一句:「如果紅綾要兩頭銀猿同行,請不要拒絕。」白素笑了一下:「難道只有你才會縱容女兒?」
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打岔:「可以看看是銀猿的身手快,還是良辰美景快。」
白素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說了一聲「再見」,就中止了通話,看來她心事重重,所以對這場劃時代的人、猿大賽,一點興趣也沒有。
一點也不誇張,那真是一場劃時代的比賽。據後來目擊者說,在機場的跑道之上,哪裡還分得清是人是猿?只見兩道銀光,兩道紅影,在風馳電掣,看得人眼花繚亂,連喝采都忘記了。
良辰美景當下急著要離開,我送她們到機場,臨別我又囑咐:「如有變故,立刻通知我。」
良辰美景十分乖覺,知道我的鄭重吩咐,大有深意——我是怕白素不肯將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我,所以才要她們向我報告一切。
所以,兩人的神情,開始時有點為難,但隨即答應了下來,並且要我放心:「我們一定會和紅綾相處得十分好,你不必擔心。」
我再也沒有料到找回了女兒之後,會有這許多意料不到的事發生,把她們送走了之後,又感慨良久。
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和溫寶裕都花了不少時間注意陳安安的行為,幾天的暗中觀察,卻發現這個「小女孩」比正常還正常,放了學之後,不是司機來接,連學校的門也不出一步。在家中,也沒有聽說有什麼異狀,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值得擔心之處。
後來,雖然終於發生了一些事,但是我和溫寶裕做了檢討,並非推卸責任,都覺得我們可以做的事,都做到了,該發生的事,不是我們的力量所能防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