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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聽她們講到這裡,不禁皺住了眉,心知事情決不能就這樣容易罷休。
  良辰美景一直在留意我的反應,一見我這等神情,她們也停了下來,望著我問:「衛叔叔,我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
  我沉吟了片刻——她們的這個問題,不容易回答,再加上我還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麼事,而她們的神情又十分認真,可知事情的發展,一定令人不愉快。
  我想了片刻,才道:「如果你們一直追不上銀猿,最恰當的方法,是停下來哈哈一笑,縱躍如飛,本來就是猿猴的所長,已經展示了絕頂輕功,人人歎服,也已經夠了。」
  良辰美景聽了我的話,低下頭去,好一會不說話。
  我笑了起來:「怎麼樣?不同意我的說法?大可反駁,不必放在心中。」
  良辰美景這才抬起頭來,扁著嘴,一臉的委曲:「我們只不過想摸一摸它們的頭,它們竟然不讓我們摸,要是我們終於碰不到,那多丟人。」
  良辰美景說來十分理直氣壯,我搖著頭:「它們有權不喜歡給入摸頭。」
  兩人叫了起來:「猴子就是給人逗著玩的。」
  我笑:「第一,那只是人的觀點,第二,它們不是普通的猴子。」
  良辰美景嘟起了嘴不出聲,我又問:「你們怎麼料得到銀猿會來接住你們?」
  兩入道:「我們沒料到這個,我們估計,猴子也會見佯學樣,自半空中直跌下來,那我們就可以跳起來,騎到它們背上去。」
  我吸了一口氣,銀猿通靈,一時不察,以為兩人有了危險,所以出來救了她們——連紅綾也以為她們有危險了,可知雖是獸類,但心地良善,而良辰美景卻趁機去打銀猿的頭頂,以逞自己之能,顯然有所不是了。
  我一向主張,就算跟我年齡有距離的人交往,一定要把對方也當作成年人,不能把對方當小孩子,所以如果當對方是朋友的後,就要實說,不能敷衍了事——有些人可能不喜歡聽實話,那是他的事,而如果不實說,那是我的事了。
  所以,我立刻把我的想法,說了出來。
  良辰美景齊聲道:「是……使了點詐,可是……可是那時的情形……也不算什麼。」
  確然,真的不算什麼,人、猿大賽,根本誰勝誰負,都不算什麼。良辰美景好勝心強,也無可厚非,她們略施小計,佔了上風,銀猿也未必會明白其中的巧妙。
  當她們拍打銀猿的頭部之時,在一旁的白素,自然看出她們使了點詐,同時心中也感到銀猿忽然出手救人,十分可敬。
  她當然不會出聲說什麼,正笑著走向前去。
  可是,白素才踏出了一步,就聽到紅綾發出了一下憤怒的吼叫聲。
  一聽到紅綾發出的那下吼叫聲,白素就知道不妙了。
  銀猿本身不知道佔了便宜或吃了虧,可是智力已大開的紅綾,卻清楚地看了出來,銀猿好心救人,卻反倒給人佔了便宜,她又護著銀猿,自然感到了氣憤,這才陡然大叫起來。
  紅綾和銀猿之間,必然有著藉聲音而達到迅速溝通的方法,她這裡才一叫,兩頭銀猿立時會意,良辰美景沒有縮回手來,銀猿已經疾出爪子,也向良辰美景的頭上,疾抓了過去。
  兩入被銀猿抱著,又在得意洋洋,本來是極難避得過去的,虧得白素在紅綾一出聲的時候,就知道事情不妙,所以緊接著,也叫了一聲。良辰美景乖覺,知道事情有變,早已用力一掙,倒翻了出去,四下裡可以說同時發動,但銀猿的動作,疾逾電光石火,在她們翻出之際,還是把她們頭上的鮮紅色的髮箍,抓了下來。
  (良辰美景曾詳細介紹了被抓走的髮箍是法國什麼名家的設計,我也記不清楚。別說是銀猿,就算是紅絞,也不認為會比一個草結的環更好看。)
  這一來,良辰美景雖然全身而退,可是也狼狽得可以,兩頭銀猿抓住了髮箍,凝立不動,紅綾則氣沖沖走了過來,看來還指責良辰美景的不是。
  當然,白素不會給她開口,立時握住了她的手,紅綾用力一摔手,大踏步向兩頭銀猿走去,不愉之情,誰都可以看得出來。
  紅綾來到了銀猿的身邊,立時摟住了銀猿,發出一點聲響,銀猿也嘰嘰喳喳叫著。
  良辰美景望向白素,白素正在為難,她本來預料,良辰美景和紅綾會相見甚歡,誰知道一陣追逐之後,竟然形成了相見不歡的局面。
  按照習慣,白素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就應該不論是非曲直,責斥自己的女兒,向良辰美景賠不是。
  可是,她又知道自己這個女兒,雖然已脫去了一頭一臉一身的長毛,也學會了說人話,可是本質上,也還是野人,說她她也不明白。
  所以白素躊躇著,不知如何才好。
  良辰美景看穿了白素的心事,她們失去了髮箍,心中很是不快,但是她們善解人意,看出了白素的為難,就低聲道:「白姐姐放心。」
  她們當年第一次見白素的時候就這樣叫,後來也一直沒有改口。
  說著,兩人滿面笑容,收拾了心中的不快,向紅綾走了過去,來到近前,紅綾和銀猿,大有敵意,一副全神戒備的神情。
  良辰美景伸出手來:「出手真快,我們竟沒能避開,把髮箍還給我們吧。」
  良辰美景的行為,漂亮之至,我聽得她們講到這裡,就喝了一聲采:「好。」
  兩人聽到我喝采,神情很是快慰,但是臉上隨即又陰雲密佈,很不快樂。我也不禁笑了一下,因為她們笑臉迎人,換了任何人,都必然一笑置之,再也沒有芥蒂了。可是紅綾是野人,銀猿不是人,接下來發生的事,只怕不能以常理去猜度,確然不能以常理論之,良辰美景笑嘻嘻地伸出手來,那時,她們的髮箍,還在銀猿的手中。銀猿顯然明白兩人的意思,老猴頭確是可惡,並不還人東西,卻把一雙猴眼,向紅綾望去。
  紅綾更是可惡了,她沒有出聲,只是頭一昂,略翻了翻眼一這必然是她和銀猿之間自小就用來溝通的身體語言,良辰美景再聰明也不會明白,仍然笑嘻嘻地伸著手。
《烈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