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宮的召喚(3)
當我告訴大家,黃堂要來,藍絲又改變了主意:「我看,還是別將我們的事告訴他——猜王師父的死訊,在我們還沒有準備之前,若是傳了出去,對我們一派,幾百個人來說,是滅族的大禍!」
我全然理解她的心情,忙道:「好,黃堂說他有了一點眉目,且聽他怎麼說。」
不一會,黃堂來到,我向他介紹藍絲,他雖然未曾見過,但在我的記述之中,從「鬼混」這個故事,藍絲出場開始,一直到曲折離奇,藍絲竟是白素的表妹,這些記述,他都曾過目,所以也並不陌生。因此,他對藍絲,頗有顧忌,雖然竭力掩飾,也不免略有顯露。
幸而藍絲正傷心欲絕,心思繚亂,沒有加以什麼注意,不然,略施小技,和他開個玩笑,他就有一陣子虛驚,不得安坐了。
我開門見山:「人頭大盜的大概,我們都知道了,你且說你有什麼收穫。」
黃堂大是興奮:「這人,名叫田活,本籍波蘭,入籍法國,本來是一個細菌學家。」
我瞪著他,雖未出聲,但意思很明白:這算是什麼收穫?
而藍絲聽到了「細菌學家」時,略揚了揚眉——降頭術在細菌的研究方面,領域之廣,絕非實用科學的研究,所能想像於萬一。
黃堂又道:「這人,在我提及的那幾次有人頭失竊的時期,都恰在當地——他並沒有參加聚會,但是卻和與會者聯絡,並且旁聽,他這樣做,是何目的,卻不知道。」
我搖了搖頭:「你不能單憑這一點,就當他是人頭大盜的。」
黃堂道:「自然,可是,一個細菌學家,為什麼要不斷地到處旅行?」
我歎了一聲:「人人都可以到處旅行,而且,細菌學家要死人頭來作什麼?」
黃堂被我的話,降低了情緒,過了一會,才道:「他在來本市之前,有半年光景,下落不明。」
我呆了一呆,現代人「到處旅行」所到之處,都會留下記錄。
當然,要刻意做到沒有記錄,也並不困難,但一個普通人不會如此。若是一個細菌學家,有「行蹤不明」的現象,那確然值得注意。
黃堂見我感興趣了,他也打起了精神:「半年之前,他在新加坡,然而,新加坡卻沒有他的離境記錄。接著,他就來了本市。」
我道:「他從何地來到本市?」
黃堂揚了揚眉:「從法國。」
我呆了一呆:「他沒有從新加坡回法國的記錄?」
黃堂道:「沒有,不知道他是如何從新加坡回法國的,也不知道在這期間,他幹了些什麼。」
這真是有點意思,我來回走了幾步:「這一點,可以直接問他——他在本地,有什麼活動?要是有人在這幾天盜人頭,我們這裡,立即可以知曉。」
黃堂道:「他不斷找參加這次聚會的科學家談話,談話的內容,和他那天在會場上所說的相同。人人都不願和他多說,只當他是瘋子。」
我皺眉:「他那天的話.不是很容易明白,可也不是全無道理。」
黃堂道:「只有一個科學家,和他談得來,那人是你的舊識——」
我失聲:「陳島?」
接著,我就想到,我不應該感到意外。科學家分為兩種,一種是有想像力的,另一種則沒有。陳島屬於前者,那個叫田活的細菌學家更加是,他們兩人,臭味相投,有共同的話題,是必然的事。
黃堂又道:「只可惜他沒有行動,不然在他有所行動時,人贓並獲,那就好了。」
我道:「如今他二十四小時在你的監視之下,一有行動,你必然可知。」
黃堂很是自負,取出了一具小型無線電話來:「我來的時候,他和陳島在酒店之中,我進門口的時候,知道他已離開了酒店——」
說到此處,那小型電話上有一個小紅燈閃耀,黃堂按下一個掣,靠近耳際,剎那之間,他現出了古怪之極的神情來。
溫寶裕疾聲道:「他動手了?」
黃堂張大了口:「不,他……他和陳島,到……到這裡來了!」
一語未畢,門鈴已響,紅綾哈哈一笑,因為黃堂此際的神情,確然可笑,她去開門,門外,陳島和會場上發言的那人,黃堂已查清他的底細,是細菌學家田活,兩人並肩站著。
陳島由於被紅綾龐大的身軀,遮住了視線,所以正在問:「衛斯理先生在麼?我是陳島,有事相訪!」
紅綾側了側身子,陳島已然看到了我,向我揚了揚手。我道:「請進,你帶來的這位朋友,是田活先生吧!」
我之所以開門見山,一下子就叫出了田活的名字來,是基於一個原則。
這個原則是:做賊心虛——此所以世界上有了「測謊機」這樣東西。
如果田活正是我們預料中的「人頭大盜」,那麼他突然之間,聽到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來,總會有點失常的表現的。
這時,田活和陳島一起進來,我這樣說了之後,用心留意他的反應,在我身邊的白素,自然知我心意,她更是留神。
只見田活果有驚訝的神色,可是那屬於正常的反應,接著,他就道:「衛先生果然神通廣大,竟然知道本人的賤名!」
我心中暗叫了一聲慚愧——我怎麼知道,那是黃堂查出來的。
我笑了一下,故作神秘,可是田活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大踏步走過來,和我握手——他握手的方式,熱情有力很予人好感。
他道:「陳博士一再和我說,若是不認識衛先生,乃是人生一大憾事,所以我就冒昧前來了!」
我忙道:「陳博士太過譽了——」
我們在寒暄,屋中好幾個人的視線,盯在田活的身上,都想看清他究竟是不是人頭大盜。
田活卻像並未注意他人,一仰頭:「我此次一則是想在聚會中結識多一些科學家;二來,是想見到衛先生,所以上次在會場之中,我一子就可以認出閣下來,但沒人介紹,總是難以深談,現在可好了!」
他說這番話之際,不但誠懇,而且還在不斷搓著手,以表示他心中的真正歡喜。
黃堂陡然在旁插言:「是啊,和衛斯理,什麼都可以談,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從人的頭髮眼睛,直到整個人頭,都可以深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