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無敵大軍(3)
田活又歎了一聲:「那猜王大師,每次見了我,除了斜著眼看我之外,根本不說話,只有一次,他提起了你!」
我大是奇訝:「我?」
田活道:「是,猜王大師對她說:有一個人叫衛斯理,你要見他一見——那一次,我是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她也沒問為什麼,就要我留意你的……情形,從那時開始,我才知道你的。」
我點了點頭:「若是公主有什麼怪異的想法,猜王深知我為人,知道我可以接受,這是他為什麼要我和公主會見的原因。」
田活又道:「最近那次,猜王忽然對我說了不少話,他說,我遲早會去見你,若是我在你處,見到一個美貌小姑娘,叫藍絲的,那是他的徒弟,本來沒有什麼,但是不久之後,在他身上,會有點事發生,小姑娘不知究理,性子又剛烈,恩怨分明,只怕會誤會我和發生的事有關,出手對付我,那我就糟糕之至了。真出現這樣的情形,我什麼也不能說,走得越遠越好,不然,比死更糟!大師吩咐得認真,我能不怕麼?」
田活一口氣說出來,他這番話,大是複雜,不是很易明白。
我想了一想,才把來龍去脈弄清楚。
一時之間,我不禁呆住了作聲不得。
猜王大師所說的「不久將有事發生」,自然指他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頭這件事了!
他又預知這件事,藍絲「不明究理」,但又一定要追究到底。
而且,大師也知道追究下去,很容易就發現到事情和田活有點關係!
當然,田活真的是什麼也不知道,事情,其實和公主有關。
但田活既然和公主關係密切,藍絲自然可能誤會,知徒莫若師,猜王這才在事先警告,要田活見到了藍絲,避之則吉的!
事情居然還有這樣的曲折,這大大出於我的意料之外。由此可以肯定,猜王大師在竹屋之中失去了人頭一事,他自己竟是早已知道的了!
我們曾推測過,世上沒有什麼人有能力把猜王大師的頭割下來,這推斷,看來竟是事實——猜王的頭,是他自己割下來的,至少,是他自願被人割下來的!
雖然事情大悖常理,可是除此之外,則無甚他可能!
田活見我發呆,忙道:「我所說句句是實,並無一字虛言!」
我想告訴他,猜王大師所說的「有事發生」是什麼事,但是轉念一想,猜王之死,關係重大,藍絲說不能隨便告訴人,還是別說的好。
我只是道:「我相信你,全是實話,事情實在太曲折離奇——」
我此際,已經可以肯定,「人頭大盜」就是公主,所有人頭失竊事件,包括猜王的人頭失蹤事件在內,都和公主有關。
但是,我也實在想不出,公主要人頭有什麼用!
而且,我也想到,收集人頭這種行為,可稱怪誕之至,若單就這一行為而言,她自稱「人類公敵」,倒也勉強可以解釋,因為世上沒有人會願意失去頭臚——連死人也不會願意。
可是,我又覺得,「人類公敵」不應作這樣狹義的解釋,一定有更重大的意義在。
我也估計到,就算和公主見面,她也不見得會把她的怪行為告訴我,我還是有必要再瞭解多一些情形。
我很是鄭重地問田活:「你和公主的交往之中,有沒有感到她對人頭,有特別的興趣?」
田活有點悻然:「你,你們幾個人,一再提到人頭,真不知是什麼意思。」
我沉聲道:「我相信自己的推斷,公主,就是那個人頭大盜!」
田活怒道:「你的推斷錯了——你先推斷我是人頭大盜,證明錯了,現在也說她是,也錯了!」
我作了一個手勢:「別激動——公主的行為很怪,你承認嗎?」
田活連這一點都不承認:「怪?你才怪!她怪在什麼地方,你說,你說!」
他臉紅脖子粗,要我說出公主究竟怪在何處,我也不禁為之語塞,因為我也實在說不上來!
田活一副得勝歸朝的神情,瞪著我:「一切,都是你想當然!」
我沒好氣地道:「好,那麼,你認為公主她是在做什麼?」
這一個問題,把田活也問得悶了半晌,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不清楚,總之是一項研究工作……一項很特殊的研究。」
我重複著他的話:「一項特殊的研究——特殊到了什麼程度,你可有設想?」
田活道:「我沒有,你有嗎?」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也變得嚴肅:「她有降頭術的基礎,又顯然對微生物,尤其是病毒有興趣,而她又自認幾乎在和全人類為敵,從這幾點出發,所能得出的結論是,她正在進行的工作是利用病毒,或控制病毒,或掌握操縱病毒,作為工具,或作為武器!」
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是委婉了——這個設想,正是我一開始就想到過的,公主有可能,把降頭術中有關病毒的作用部分,作無限的擴張,以組成一股「無敵大軍」,那麼,她就成了幻想小說之中,典型的反派人物了!
田活聽了我的話,臉色發青。
他無法反駁我的話,激動得身子發了一陣抖,然後,才啞著聲道:「就算是這樣,她也不會……用這工具或武器統治來作惡,像是幻想小說中的……瘋狂科學家那樣,想統治人類!」
我道:「可是,幾乎與全人類為敵,那是她自己說的!」
田活顯得很紊亂,他捧著頭:「也許我聽錯了,也許我不理解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