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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一點,我早已想到過,因為如果那是什麼人為的規矩,以天嘉土王現在的權力來說,絕對可以將它廢除,不必履行。正因為那是天神的規定,所以他才不敢違背——若是違背了天神的主意,他在這個國度裡,就再也沒有立足之地了。
車子裡沒有人出聲,土王繼續道:「規矩說明可以有一個助手,所以我才想請衛先生幫忙——不請助手則已,要請,當然請最好的,不知道衛先生現在是不是考慮接受?」
我料不到他那樣快就要我決定,正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齊白已經搶著道:「接受,當然接受……」
在這裡,我必須交代一個細節。這個細節本來微不足道,可是結果卻使整件事的發展起了變化。
土王的座駕車是三排座位的禮賓車。在上車的時候,為了表示對我和白素尊敬,土王讓我們坐最後一排。而我把齊白拉了上來,坐在我的身邊。
土王和王叔坐在中間那一排,所以當土王望向白素的時候,他要轉過頭來,而在我們交談的大多數時間,他是背對著我們。
就是這一個細節,導致了以後事情的發展。
土王問我是不是考慮接受他的請求,我還沒有回答,齊自己經搶著代我應充了。
我當然可以瞭解齊自急切切盼望我能幫助土王,以利他對土王的請求,所以他才會這樣做。
我剛想瞪他一眼,天嘉土王已經有了反應,他一聲歡呼,陡然轉過頭來,欠起身子,向我伸出雙手,要和我握手。
看他滿臉歡容的神情,他顯然誤會齊白剛才所說的那句話是出自我的口中了!
我急忙想要解釋,可是可惡的齊白卻在這時,突然托起了我的手臂,變得我像是要和土王握手。
我還沒有來得及縮手,土王已經雙手一起把我的手緊緊握注,並且用力搖晃,同時連聲道:「謝謝!謝謝!太謝謝你了!我一定會盡我的力量來報答!」
在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內,陰錯陽差,就變成了是我答應了土王的要求!
我想要把事情說個明白,齊白卻發出了一下充滿了哀求的聲音,我心中一軟,遲了一遲,沒能第一時間開口說明。在這樣情形下,要是不能立刻否認,錯過了時機,再來說明,就變得沒有意思——像是說過不算,想要賴帳一樣。
當下我吸了一口氣,一面縮時重重在齊白胸口撞了一下,以征戒他的胡作非為,一面只好承認了這個由於誤會而形成的事實。
我沉下臉來,十分嚴肅地道:「我不在乎報答,可是我需要瞭解全面情況——你不能對我有任何隱瞞,尤其是在宗教方面,不能因為我並不信仰你們的天神而對我有所避忌!」
既然莫名其妙捲入了這件事情,我當然只好把它做好,雖然心中並不願意。
天嘉土王開口答應,我又道:「還有一件事情,必須預先說明:『剛才我們討論問題的立場,我不會改變。』」
土王笑道:「不要以為我不能容納異見,只要有共同的目標,不同的意見,可以先放在一邊。」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並不陌生,它的潛台詞是:等到共同的目標完成之後,再來開刀不遲。
當下我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哼了一聲,土王則高興得唱起歌來,歌喉居然大有水準。
齊白給我重重撞了一下,雖然不致於受傷,可是也好一會出不了聲,他忍住了沒有叫痛,卻不斷用腳踢我的小腿。
我這時候,心中還感到很是窩囊,所以故意不理他,直到土王唱了三四分鐘,我才道:「當然,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我必須現在提出來,作為條件。」
土王顯然心情甚好,揮著手,大聲道:「不管什麼條件,你儘管說好了。」
我道:「我答應了你的要求,你當然就應該答應齊白的要求了。」
我以為在這樣情形下,土王一定毫不考慮就會說「好」,可是土王的反應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只見他霍然起立,可是車子的高度根本不容許他站直身子,而他的動作又十分急速,所以結果是他的頭重重地撞在車廂頂上。
一時之間,連正在行駛的車子也為之震動,他被那一撞的力量反彈回來,又重重地摔回座位上,狼狽不堪。
這種情形意外到了極點,連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好。
我只覺得兩邊同時有手按到了我的手背之上,一邊是白素,她顯然是在示意要我鎮定;另一邊是齊白;他的手比冰還冷,冷到難以形容的地步——只好說,唯有從陰間來的,才會有那樣冷的手,給他一按,我竟然幾乎忍不住要打冷顫。
齊白的身體語言自然是在說:土王這樣的反應,當然是表示這個條件他不會接受,齊白的希望落空,所以他才會手腳冰冷。
剎那之間,我心中疑問之多,無以復加。我先轉頭向齊白看去,只見他臉色煞白,欲哭無淚,若是逢父母之喪,他也有這樣神情,就堪稱孝子了。
從他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來看,可知他向土王的請求,對他而言,重要之至。
而土王在這樣情形下,居然還不肯答應,也由此可知齊白的請求一定非比尋常,不知道是怎麼樣難以辦得到的事情,真是惹人起疑。
齊白盯著土王的後腦,看來他還存有一線希望,希望土王經過考慮之後,會答應我提出的條件。
可是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