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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了這一切,自然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
我相信金維也我同樣的感覺——可以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來。
然而我們又有另一個同樣的想法:這種力量似乎並沒有通過控制腦部活動而操縱我們。
這時候我還不知道金維的道遇如何。以我自己來說,上次完全沒有防備,被那種力量帶進了幻境,身處三年之前的某一個情景之中,雖然怪異莫名,可是卻也沒有什麼壞處,這一次我一上來就有了準備,全力抵抗,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是也沒有實際上的損失,而且很容易就可以使那種力量退卻。
由此可知,那種力量雖然可以操縱控制人類腦部的活動,可是它似乎並沒有藉此胡作非為,把人類變成它的工具。
照這種情形看來,似乎可以說:這種力量對人類沒有惡意。
那麼也就不應該如此害怕。
可是想到人類的一切活動全都控制在一種力量手上,雖然這種力量沒有惡意,可是那也是一種極大的威脅,就如同在頭上懸著一柄鋼刀,不知道什麼時侯會落下了把人剖成兩半!
最好當然是把這種力量消滅,其次是至少要有辦法抵抗這種力量,不能把人類的命運放在那種力量的好、惡之上。不能把人類的命運放在有一種力量可以控制的情形之下。
人類要有自己主宰自己命運的權利——簡單來說,就是人不能生活在某種陰影之下,不能生活在隨時可以變成行屍走肉的威脅之下!
所以有這種力量存在,不論是善意或是惡意,對人類來說都是大大的壞事!
金維和我所想的一樣,所以我們在同時一起叫了出來:「要把這種力量找出來!」
一起叫了一句之後,我們相視苦笑。
叫出這樣一句話容易,要做到這件事真不知道該如何著手。能夠進入人類腦部的力量,當然不是一把刀或者一顆子彈——不會是我形我質的物體,而只是無影無蹤的一種能量。想想人類對自己腦部活動所產生的能量尚且幾乎一無所知,如何去對付不知道來自何處,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其他能量?
我們立即發現,在這件事上,我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力去做任何事情!
人類在這種力量之前,完全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這種力量對人類沒有惡意,人類可以正常生活,一旦這種力量忽然對人類起歹念,人類就只好聽憑宰割!
一時之間我們都十分詛喪,金維甚至於雙手抱住了頭,身子用力搖晃,可知他心中很是痛苦。
過了一會,他才放下了手,向我望來。
我心情也大是苦澀,不過比起他來可能好一些,因為我曾經和那種力量進行過對抗,在不算是投降的情形下,也不至於完全被那種力量所控制。
我再一次把這種情形說了一遍。
金維默然不語,我問:「你在這裡的遭遇如何?」
金維神情茫然,像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我耐著性子等他開日,他卻一直不說話。
我又道:「我已經說了我的遭遇,輪到你了!」
金維仍然像是不知道如何開口,我提醒他:「我一進來就大聲叫你,那時候你在哪裡?」
金維總算開了口,可是語氣猶豫,像是對於自己的話沒有多少信心——這種情形出現在金維這樣人身上,實在非常可怕。
他道:「我一直在雞場,可是沒有聽到你叫我。」
金維說了一句之後,頓了一頓,才道:「我還是從頭說起的好。那天早上我一早醒來,見你睡得正沉,我就自己出去走走,本來完全沒有打算到雞場去——」
金維酒量遠遠在我之上(只怕能和他比酒量的人不多,不過紅綾肯定是其中之一),所以昨天晚上他雖然喝了不少,還是一早就醒了過來。
他又喝了幾口酒——這種可以解宿醉的方法叫做「喝還魂酒」。然後他神情氣爽地走出門口。
他的原意只是想在附近的山頭走走,他在人煙稀少的地方長期生活,對於城市生活最不習慣的是城市中的空氣。昨晚他就一再說到,西藏高原上空氣雖然稀薄,可是比起城市的空氣來,卻使人舒服多了。
這當然是習慣問題,多少城市人到了高原,幾乎痛哭失聲,就是因為無法適應高原上的空氣。
金維覺得早上的空氣比較清新,而且在附近有一個山頭,山上空氣自然更好,所以他出門沒有多久,就自然而然來到了這個山頭之上。到了山上,他不但感到呼吸仍順,而且還有一個事令他感到很高興,那就是在山上的半空中,我不少鷹在盤旋翱翔。
金維由於長期在康藏高原和那隻大羊鷹生活在一起,所以對於任何種類的鷹都有好感。
在城市上空飛行的鷹是普通種類的麻鷹,身體很小,可是鷹總是鷹,就算是最普通的麻鷹在盤旋翱翔之際,還是大有氣度,看來賞心悅目。